楚易安愣了愣：“什么诗？”
秦让重复了一遍。
楚易安嘴角抽了抽，头都大了：“偶然，偶然听来的，忘了在何处听的了。”
秦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楚易安心里有些没底。
秦让却已经收回了眼神：“走吧，去城门口，今日陛下要亲自为大军送行。”
“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楚易安愣了愣，赶忙应了声好，跟在秦让后头。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陶氏：“娘不去吗？”
陶氏：“要去的，你们年轻人跑得快，你们先去。”
楚易安：……
总觉得这俩在耍她。
秦让也就算了，怎么连陶氏也开始调皮？
不过看陶氏好像挺开心，楚易安还是配合着走了。
今日街上人多。
不只是因为大军出征，很多百姓前来相送。
还因为盛京城来了很多从外地赶来的学子和大儒。
学子中自然也有不少人也出来凑了个热闹，导致本就不是很宽敞的街道变得更加拥堵。
不过须臾，大队人马穿过长街，将街道阻隔开来。
导致本就拥挤的人群变得更加拥挤。
秦让扯了扯楚易安的衣服：“跟紧了，别走散了。”
楚易安忙嗯了声，紧紧跟在秦让身后，身后还拽着个小芙，生怕这丫头被人挤着挤着就挤没了。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黑压压的大军整齐的排列在城外。
尽管他们只是安静站立什么也没做，但身上那股子慑人的气势还是如潮水一样激荡开来。
让吵闹的人群几乎是本能的闭了嘴。
不少身穿铠甲的将军已经候在了城外。
秦胜和秦国公还未曾现身。
没等多久，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扭头看去，秦国公手执长枪，腰间挎着长剑，身穿铠甲，策马而来。
那通体的气势比起在家时不知凌厉了多少倍。
秦胜在他身后，骑着一匹红色骏马，身上金色的盔甲将他整个人衬得越发威风凛凛，眉眼如霜。
楚易安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没忍住捂住嘴。
真是帅到心坎上了。
仿佛察觉到楚易安的视线，秦胜垂头看了过来，看到楚易安的刹那，眼中风霜顷刻散去，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只是他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秦国公声音洪亮的训军。
没过多久，皇上乘车而来，不只是他，身后还跟了不少文武重臣，秦淮书赫然在列。
他神色平静的和秦胜对视，兄弟俩默契的移开了目光。
除此之外，楚易安还看到祁泽，连脸颊还带着青紫的路云轩也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来相送，只是秦胜却连看都未曾看他们一眼。
皇上下马，声音洪亮的鼓舞士气。
虽说这人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下定决心要做的事，真认真做起来，魄力还是没得说的。
说得楚易安这个站在旁边观看的人都不由热血沸腾。
他又亲自为秦国公和秦胜以及其他将军倒上酒，后边的兵士们由其他宫人满上。
皇上举起杯子，敬各位将士，望众人凯旋。
酒一饮而尽，皇上摔碎了手中酒碗。
顿时噼啪声响成一片。
皇上重重拍了拍秦国公的肩膀，又看向秦胜。
看向秦胜时眼角余光不小心瞅到了自己那眼巴巴看着秦胜的儿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皇帝暗暗瞪了祁泽一眼，示意他收敛点。
要再这样他不客气了。
只是心爱的人都要走了，祁泽实在无心关注自己爹在想什么。
还一直眼巴巴的瞅着秦胜，希望秦胜能赏他一个眼神。
皇上：……
混账！
没出息的东西！
皇上真想拍胸脯顺顺气，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这样。
心情简直要糟糕透了，急需一个人来缓解一下。
视线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当看到人群里站着的楚易安时，眼睛亮了亮。
朝楚易安招手。
楚易安愣住，左右看了看，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我？我吗？”
皇帝和蔼的笑了笑，又一次见到这姑娘，还是这么讨人喜欢啊。
跟祁泽一点都不一样。
他又一次招手。
楚易安还在怀疑这老头是不是在叫她，身旁秦让推了她一把，笑道：“快去吧，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了。”
“陛下敬重将士，也爱重子民，你们成亲才这么短时间就要分开，难免让人不忍。”
楚易安猝不及防被推出人群，扭头瞪了秦让一眼，只能朝皇上走去。
不过秦让的话她倒是听懂了。
可刚走出人群便看到了祁泽杀人一样的眼神，满含威胁。
楚易安悄悄朝他翻白眼，走到了皇上面前。
还没行礼，皇上便道：“夫人免礼，你与秦小将军的婚事也算是过了朕的眼的。”
“难得走到一起，成亲这么短的时间却要分开。”皇上叹了口气。
楚易安知道他什么意思，非常有眼力见的道：“匈奴扰我边境已久，致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有家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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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未曾去过边关，但每每听到那边的事，易安心如刀绞。”
“我与定远将军成亲虽短，但也算过了一阵安稳日子。”
“可边境百姓却时时担惊受怕，易安亦是心中难安。”
“若能以我二人的安乐能换天下百姓安康，世间昌平，易安无怨无悔。”
皇上有些诧异，上一次见面这姑娘跟个缺心眼似的。
本来还怕她接不住话，都准备给公公使眼色提点提点了，没想到居然接的还挺准。
回得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皇上深感欣慰，越发喜欢这个他多少还有些讨厌的臣子的妻子。
他侧头看向秦胜，见秦胜看着楚易安，又温和的问楚易安：“那你可有何话要与秦小将军说？”
“机会难得，此次不说，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说了。”
楚易安这下是真诧异了。
要说的话平时已经说的差不多，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时候真要说什么，才真真是在作秀。
皇上什么意思？
今日这场景怎么都不合适她多说些什么吧。
可转念想到秦让的话，楚易安心里又多了分了然。
看向秦胜。
秦胜也看着她。
楚易安抬脚走到秦胜面前，仗着裙子宽大暗暗踹了一脚非要往这边挤的祁泽，不动声色瞪了他一眼。
真是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一个倒贴货什么场合都敢往她这正室面前凑，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平时闹的笑话还少吗？
什么场合了还要她这正室操心？
这没眼力见的东西，活该秦胜不喜欢他。
看懂楚易安眼中的意思，祁泽差点没气死。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即便再生气也得忍着，还不能表现出来。
秦胜和秦国公就站在两人的对面，都把楚易安的动作看在了眼底。
秦国公暗暗瞪了秦胜一眼，秦胜却看着楚易安，仿佛毫无察觉。
楚易安稍微平复心情。
皇上要她陪着演一场戏，那她便陪他把戏演好。
演到他再也回不了头，下不来台，永远被架在高高的宝座之上。
只能往前。
吐出口气，楚易安往后退开一步，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躬不是对着秦胜，而是出征的所有将军，将士。
她站直身体，声音清脆，却在安静的城门口传出去很远很远。
“边疆路远，前路艰难。”
“望我夫君永不忘边境百姓流离之苦，不忘匈奴辱我大顺之仇。”
“先祖马背上打下这大顺疆土，给百姓一个庇护之所，岂容他人将先祖的脸面扔在地上践踏？”
“望我夫与万千将士众志成城，携手并进，大破匈奴。”
“建，封狼居胥之功，扬我大顺威名于四海。”
“此战一过，望大漠从此再无王庭。”
“望列国再不敢来犯。”
“扬我大顺国威，以此为始，共展宏图。”
“凡犯我大顺者，虽远，必诛！”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盯着那道瘦小的身影，被这番话震慑得回不过神来。
不知从哪生出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注入在场听到这话的每一个人体内，爆发出无限的胆气和冲动。
连站在一旁的皇上也是精神一震，仿佛被震慑住一般。
侧头看向那道身影。
人群里不知谁先反应过来，高喝一声:“犯我大顺者，虽远必诛！”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回过神来。
紧接着那声音一层一层响起，又变得整齐划一，将现场气氛激得愈发高昂。
“犯我大顺者，虽远必诛！”
喊声震天，连三军将士也深深震荡。
皇上张了张嘴，看着激动的人群，内心深处再一次感受到震撼。
其他大臣亦然。
在这高昂到无法平静下来的高喊里，秦国公压住内心激动，抬了抬手，躁动的军队逐渐安静下来。
百姓也自觉噤声。
他看着楚易安，秦胜也看着楚易安，所有人都看着她。
下一秒，在秦国公的带领下，万千将士齐齐向她抱拳，声威震天，气势凛然，高喊:“犯我大顺者，虽远必诛！”
楚易安心情亦是激动不已，抱拳还礼:“犯我大顺者，虽远必诛。”
连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回过神来，激动的朝众将士抱拳。
在他的带领下，文武大臣齐齐高喊:“犯我大顺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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