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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元熠食言
    “你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为何总是对我们南安人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当初梁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冯远征临危受命但根本抵挡不住,不过一年的时间,梁军竟然打到了京都!

    梁皇有一口吞并南安的野心,但南安重商,大梁根本无从管理,便要你父亲去做人质。

    庄晋顶着梁国的屠刀极力阻止,上表周渊,南安国不可一日无君,有你父皇在,才能让南安国库丰盈,大梁也才有利可图。

    他甚至举荐他的胞妹庄妃带着孩子去做人质。”

    郭皇后不知是说累了还是被赵婉兮气到了,只觉口干舌燥,便停下来倒了杯水喝。

    赵婉兮第一次听说庄妃和赵婉宁险些成为人质的事情,连忙追问后续。

    “后来是周渊得知南安皇后竟是郭将军的妹妹,便连你父亲都不要了,点名要我带着你去大梁为质。”

    “周渊这么记恨舅舅,这些年梁宫日子虽苦,却也没害过女儿清白,如今还能让咱们母女活着回南安,也是不易。”

    郭皇后听她这么说,倒水的手一抖,水都洒在了桌上。

    “不过为了利益罢了!”郭皇后适时岔开话题:“时间不早了,蜡烛都快燃尽了,快睡吧!”

    赵婉兮依言躺在郭皇后身边,她很努力入睡,却怎么都睡不着。

    本以为复仇之路,只需一个个解决掉这群伤害过她的人遍足够了。

    可是如今得知郭将军过往,再细细回想前世种种,或许她的遭遇不只是被羞辱厌弃......

    想到这里,赵婉兮轻轻叹了口气。

    赵婉兮感到手上一暖,然后就听到郭皇后温柔的嗓音。

    “又睡不着了?”

    “嗯......”

    “辛苦你了孩子,这几日来全靠你在这里主持大局运筹帷幄,但是你不要给自己如此大的负担。”

    赵婉兮没办法告诉郭皇后,她每天表面镇定十足,无人处,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条复仇之路是否可以成功。

    她一闭上眼,都是前世被殴打折磨的场面。

    除了山匪尽数被剿那夜,她几乎没有深睡过。

    赵婉兮感觉到郭皇后侧身过来,手臂轻轻揽住她,一下一下拍她入眠。

    母亲的怀抱温暖踏实,将她的烦恼和恐惧隔绝在外。

    未来有多少不可知的危险,此时的赵婉兮心中,只有确幸。

    她还活着,真好。

    母后还在,真好。

    翌日,天光大亮。

    赵婉兮一夜睡得香甜,睁眼时发现已经日上三竿,郭皇后没在房间,风和正在外面压着嗓音说话。

    “小声些!公主难得睡得这样好,千万别吵醒了她!”

    ——这是对路过的船工和士兵说。

    “不就是饭菜吗,公主醒了我自去给她做新的!”

    ——这是对伙夫说。

    “您有事也等公主醒了再议!什么?您晕船这种事情何必找公主说?”

    ——这是对言大人的。

    这小姑娘自从跟了她以后,总是想为她做些什么来报答。

    赵婉兮漾起一丝笑意,躺在床上抻了个懒腰。

    阳光穿透窗子洒进来,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享受过这么好的阳光了。

    门外又响起一串脚步声,风和刚刚‘哎’了一声,边明德便沉声唤道。

    “殿下,现在咱们已出?河,正在入海!”

    赵婉兮闻言立刻起身。

    “细作传了消息出去,来杀我们的,绝不止昨夜几个水贼那般简单,传令下去,全体戒备!”

    白鹰在空中盘旋数圈,看清了商船驶出河道入了大海,啾啾几声后,返身向北飞去。

    *

    永明城的港口,一艘战船正在收锚。

    巨大的战船甲板上,阳光正好。

    秦刚哼着小曲,抱着刚刚落在他身边的白鹰,逍遥又自在,脚步都更加轻快。

    山中无元熠,秦刚当大王。

    他在甲板上放了张躺椅,刚躺下小憩,就发觉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定睛一看,不是别人,竟是他的主子!

    “将军您不说不来了吗?”秦刚急忙站起身,垮着脸问。

    元熠站在船头,抓着白鹰,不知道在跟它较什么劲。

    程儒撑着伞走过来,很自然的‘雀占鸠巢’躺在秦刚的躺椅上。

    调侃道:“你们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好好保养,马上回京,都黑着脸,怎么讨小娘子欢心?”

    “程军师,你怎么也来了?”

    “还不是你家将军一点都不担心小公主,也没有嫌弃你不靠谱,都怪我太想我家老爷子,才非要闹着来这里的!”

    秦刚听着他酸溜溜的反语,疑惑道:“你们怎么骗过陛下的?”

    “怎么能叫骗呢?我们明明身负圣意,前来支援啊!”

    秦刚一惊,握紧挎刀,猛地左瞧右看:“难道水师这边也有战事了?”

    程儒将伞塞进秦刚手中,命他撑伞,自己则开始往脸上贴黄瓜。

    边贴边说:“现在梁国求和还来不及,哪里敢起战事!”

    元熠见他如此做派,将他脸上的黄瓜片扒开,顺势将白鹰丢在程儒怀里:“赶紧问问南安使团到底走的哪条路?”

    程儒也不恼,抱着白鹰开始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元熠给秦刚解释来龙去脉。

    秦刚走后,程儒便给程国公去了书信。

    第二天,皇帝的御案上,便躺着一封程国公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永明城向南二百里,有不明身份的船只出现。

    身手矫健船速极快,怀疑是梁国海军侵扰近海。

    然海面辽阔,兵多将少,特请皇上加派军官支援。’

    元熠说:“梁皇迟迟不给和谈答复,海上又出这种事情,陛下气的当时就下旨,令我和程儒来此处支援。”

    ?河入海口处,恰好处于绥远国和梁国海上交界处。

    近日又因为对赵婉兮的刺杀任务,船只调遣频繁,难免有些船越过了绥远的警戒线,程国公便以此做文章。

    如果出动的是梁国水军,越了绥远领海,那绥远出兵天经地义。

    如果是梁国水贼不小心越过了领海,那绥远帮他们剿匪也算是人情。

    元熠觉得,这封军报倒也不算欺君。

    秦刚被元熠这些话,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一旁的程儒叫道:“白鹰说,他们从?河入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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