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火苗轻轻摇曳，在砖墙上投下苏瑾伏案批改试卷的身影。她看着眼前的一张试卷，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孩子把一天做的事，从割猪草到喂猪，从吃到拉，流水账地写出来了，就是没个主题和中心思想。

    苏瑾手中的红笔在试卷上划出一道批注，写着批语：你这作文像猪圈日记，从早记到晚，就差没写猪打呼噜了。记住：作文要挑重点写，别把泔水都倒进去。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带进一阵裹着夜露的凉风。王钢峰穿着洗得发白的背心和军绿色短裤走了进来，头发还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珠，身上还带着水汽。

    "过来。"苏瑾放下红笔，朝他招招手。

    王钢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看见媳妇正望着自己，笑意浅浅。"怎么？馋我身子？"

    "对，过来。"苏瑾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王钢峰把毛巾随手扔在沙发上，迈开大步走过去。他在苏瑾面前蹲下，结实的手臂随意搭在椅子和桌沿，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煤油灯的光晕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跃，映得那双总是严肃的眼睛此刻格外温柔。

    "王副司令今天怎么这么听话呀？"苏瑾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指尖触到他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

    "我可是听说有人馋我身子才过来的，"王钢峰脸上一本正经，眉眼带着笑意，"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不让你失望。”苏瑾说完，亲了一下王钢峰的脸，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让她感到无比舒适和心安

    王钢峰双手抱着苏瑾，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脖颈，她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带来细微的痒意，让他舍不得动弹。

    就这样静静地抱着。

    "睡着了？"王钢峰轻声问，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抚过。

    "睡着了。"苏瑾闭着眼睛，声音带着慵懒的鼻音。

    "那到床上睡。"王钢峰说着，作势要抱起她。

    "我还没改完作业呢。"苏瑾抬起头，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

    "苏老师辛苦了。"

    "是有点辛苦，"苏瑾揉了揉眼睛，"看太多字了，眼睛疼。"

    王钢峰捧起她的脸，借着煤油灯昏黄的光仔细端详她的眼睛："我看看。"

    "疼又看不见。"苏瑾嗔道，却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

    "那亲亲就不疼了。"王钢峰说着，低头在她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接着又是一吻，像蝴蝶掠过花瓣般轻柔。

    苏瑾看着王钢峰认真的样子，心里一股暖流，又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脸上：“老公你怎么这么好呀？”

    王钢峰轻笑一下，问：“好吗？还有个更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苏瑾问。

    王钢峰在她耳边低语，"下个月守备区就要通电了。再也不用点这煤油灯了。"

    苏瑾抬起头，惊喜地看着王钢峰：“真的？太好了！我都不记得有电是什么样子了。”

    王钢峰握住她的手，粗糙的掌心摩挲着她指节："这些年，委屈你了。跟着我在这山沟沟里，没电没自来水，条件这么辛苦。"

    苏瑾摇摇头，目光温柔似水："这样的生活很好，安安静静的，孩子们健康长大，平平安安的。我们在这里，远离了很多事情。"

    她望着煤油灯跳动的火苗，思绪飘向远方。想起自己的姐姐一个人离开家下乡的那几年。如果她不是跟王钢峰在一起而是在城里，很有可能也会在迷茫和不确定的未来中徘徊。

    王钢峰点点头。

    “我下周要去省里开会。”王钢峰手指摩挲的苏瑾的手臂。

    苏瑾差点脱口而出想问开什么会，可是这么多年两人的默契是，王钢峰军事上的事情不过问，于是她很快抿住了唇，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是开会探讨军队的现代化建设，”王钢峰说，“这两年，什么都改革，军队也要改革。”

    王钢峰主动跟苏瑾说了两句，这些不是什么机密。

    “那你去多久？”她轻声问。

    “大概一个星期吧，”王钢峰说，“有些军需物资的事情我顺便办了。”

    苏瑾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你出去这么久，我会想你的。”

    王钢峰握住她的手，突然想起什么：“下周不是放暑假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兴奋，“你跟我去，这些年你在这里都没出去过，这次你跟我出去看看，顺便回家看看你爸妈。”

    苏瑾一愣，眼里先是闪过期待，随即又露出担忧：“那孩子们怎么办？”

    “孩子们这么大了，还要爹妈给他们端饭吗？”王钢峰不以为然，“他们个个会吃会拉，能照顾好自己。”

    苏瑾看着丈夫，虽然他说得没错，可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像亲爹。她忍不住笑了：“你去开会能带我吗？”

    “带你一个可以，”王钢峰认真地说，“你的火车票我们自己买，性质就像是群众跟军人在路上伴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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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苏瑾捏了捏他的脸，“你真的想带着我扔下几个孩子啊？”

    王钢峰握住她的手，眼里带着笑意：“这有什么不行？以后我们是老伴，他们也陪不了我们，现在我带着我的老伴出去，他们敢有意见吗？顺便我们甩开他们过过两人世界。”

    王钢峰说着，亲了一下媳妇的脸，心里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妙极了。

    “行，那你改天说服你的几个孩子吧。”苏瑾推开他。

    “这要什么说服？这是命令，我是他们的老子，谁敢违抗命令？”

    苏瑾看着王钢峰这副逞强的样子，也就能在两个儿子面前凶，两个女儿流一滴泪他就心软了。

    做了这个决定，王钢峰心里美滋滋的，兴冲冲地拉起媳妇的手："走，我们去睡觉。"

    苏瑾轻轻推开他的手，眼里带着无奈："不是跟你说我要改试卷吗？"

    "明天改不行吗？"王钢峰凑近了些。

    "明天下午就有我的课了，"苏瑾拿起红笔，"我怕改不完，先改一些。"

    王钢峰看着媳妇认真的侧脸，灯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他故意叹了口气："行吧，试卷比老公重要。"

    "幼稚！"苏瑾转过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软绵绵的。

    王钢峰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受虐倾向，每次被媳妇这样瞪一眼，心里就痒痒。他一把将苏瑾搂进怀里，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下，又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你改，我在床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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