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芝正打算再说,绿禾端着水盆进来了。
霍英瑶本打算遣走绿禾,哪知跟着后头进了屋子的人还有周琮。
他已经穿戴整齐,原本还是眉开眼笑地来见霍英瑶,谁知看到碧芝也在后,立即挂了脸。
碧芝赶忙放下手中桃木梳,急急忙忙地来到周琮面前欠身问礼。
周琮皱着眉:“你在我夫人房里做甚?”
碧芝垂眸道:“回夫君,妾身是来为姐姐梳洗的。”
周琮板着脸孔:“出去,我有话要与夫人单独说。”
碧芝乖顺地照做。
绿禾也不敢惹周琮生气,把水盆放下后也离开了。
待室内只剩下霍英瑶与周琮二人后,他才噙着笑意走到她身边,望着铜镜里的脸孔温声细语着:“夫人这几日受苦了,这事情接连不断,再熬上几日便能好些。”
霍英瑶反问:“你这话何意?”
“我打算找个由头把母亲送回父亲府上,再让她把碧芝一并带走。”
“那要是淮殷侯问起人来,你要如何交代?”
“怕什么?”周琮很有底气似的,“既然人已经是咱们周府的了,那想怎么处置都由咱们说了算,反正也是不能退回去的,送走便是,只要不影响咱们夫妻之间的情意。”
霍英瑶也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她这会儿直截了当地问出:“你既说她已经是周府的人,就说明你昨夜的确留宿在她房内了吧?”
周琮面不改色:“我那都是做样子给母亲看的,总不能让她一个劲儿地把矛头都集中在你身上,现在换成了别人,她也就不会烦你了。”
霍英瑶并不相信似的,但周琮巧言吝啬,说得又声情并茂,她渐渐也就信了他昨夜没有与碧芝圆房。
等交代了清楚这些,他又要去早朝,便不能陪霍英瑶早膳。
临行之前,他支走了碧芝,要她去后院帮着婆子们洗衣,俨然把她当成下人来对待。
碧芝倒也听话,一句都不顶撞,跟着绿禾去了后院。
眼见周琮出了府,钱氏后脚就气冲冲地进了霍英瑶的房里,她劈头盖脸地骂道:“好你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倒是做惯了正房夫人,碧芝才来你就折磨起她了,我周家怎就有你这样无德的妇人!”
霍英瑶一头雾水,钱氏上前来抓起她:“走!你也得去尝尝碧芝的苦头!”
就这样被钱氏一路抓去了后院,霍英瑶看见碧芝正跪在水井旁哭哭啼啼。
她双手被冷水浸泡得通红,盆子里还落着厚厚一堆湿漉漉的衣服,地上零落了刚洗干净的几件,也不知是被谁给踩的,都是脚印子,当真是白忙了一场。
霍英瑶错愕地问道:“碧芝,这是怎么一回事?”
碧芝委屈地摇头:“我……我不敢说。”
钱氏道:“有什么不敢的,有我给你撑腰,你只管全部都说出来!”
碧芝只是哭,抬着红肿的手擦拭眼泪。
钱氏气不打一处来地质问起霍英瑶:“定是你指使婢女欺负碧芝,你好歹毒的心!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娶妻当娶贤,容貌都是其次,愚蠢的允慕就是被你这副狐媚皮囊给迷得不知道义纲常了!”
碧芝这才悄声道:“老、老夫人,不关姐姐的事,老夫人莫要错怪了姐姐……”
恰时此时,绿禾端着一盆衣服从长廊里走来,见到钱氏后,刚要问礼,碧芝忽然怯生生地低呼一声。
钱氏立即瞪向绿禾,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果然是受到指使的!”
绿禾一头雾水,还没等反应过来,迎面就吃了钱氏的一个耳光。
霍英瑶心疼绿禾,连忙冲了过去,结果钱氏的第二次耳光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夫人!”绿禾惊呼。
霍英瑶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向钱氏。
钱氏毫无愧疚,反倒是指着她骂道:“你们主仆倒是一心啊,情深意切地给谁看呢?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刚进府的妾,你们真是给周家蒙羞!”
绿禾受不得这气,昂着头解释道:“老夫人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打奴婢也就算了,夫人打不得的!那贱妾颠倒黑白,老夫人不可听信谗言!”
钱氏气得红了脸,可她毕竟是周琮的母亲,是国公夫人,蛮横之事不能由她来做,便喊来了自己的老婢女,指了指绿禾,命道:“掌嘴。”
老婢女一把将绿禾按在脸上就要打。
霍英瑶求情道:“阿娘,还请饶了绿禾这一次吧!她是我的陪嫁侍女,与我情同姐妹,求阿娘看在我的颜面上——”
不等话说完,钱氏就打断道:“你若再敢多说一个字,可别怪我连你一起责罚。”
眼见那老婢女对绿禾动起了手,霍英瑶实在看不下去,她不得不催促碧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与阿娘说清楚!”
碧芝眼泪涟涟,她瑟缩着身子对钱氏说:“老夫人,妾身不敢多说,妾身怕……”
钱氏认定是碧芝受了欺负,提醒老婢女下手狠些,非要给碧芝报仇不可。
倒是牵马的侍从在这时走来,看到这闹剧,他赶忙对钱氏坦言:“老夫人错怪绿禾了,她是给碧芝姑娘换了些好洗的衣服来。”
钱氏问:“那碧芝的手是怎么回事?”
“小的倒是看碧芝姑娘自己把手往凉水里泡地,这可怪不得绿禾。”
如此一来,真相大白,霍英瑶一把推开了老婢女,她护住绿禾,恨恨地瞪着老婢女。
钱氏也没了理,但也不愿放下架子,就吩咐老婢女:“去我房里拿些药来给碧芝,帮她涂在手上,免得生出冻疮。”
至于绿禾,钱氏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等她和老婢女离开后,霍英瑶喊来了人,要几个婢女扶着绿禾回了房。
剩下她与碧芝二人,她一把抓起碧芝的手,捏得她红肿的手疼痛不已。
“姐姐,你弄痛我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霍英瑶沉声问她:“在钱氏面前搬动是非有何居心?说,是谁让你这样做的?是不是宋宴白?”
碧芝眼含泪光,“姐姐怎能如此诋毁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