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微微蹙眉，“这不大好吧。”
“让祖宗们跟着高兴高兴。多光宗耀祖的事情。”周大队长可不觉得不好。
“走，我再把小翠的户口也改了。”
许老六也跟了过去。
周正一大早去了池塘。
池塘抓鱼是村里的大事，整个村子人都出动。
周家大队河流多，池塘也多。
池塘边上围了不少人。
芦苇也被割了。
一捆一捆的芦苇放在河滩上。
等会安排人送去大队部后面的仓库，等到了年下再一起分。
周家大队的天气冷。
早上有了霜冻。
苏筱柒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袄，
脚上也是叶秀巧做的棉鞋，叶秀巧嘴里还说到：“今年奇怪的很，比往年要更冷一些。”
才初冬。
冷风嗖嗖的。
苏筱柒去了九奶奶屋里。
老人家住的是东边最好的房间。
“奶奶。你们晚上冷吗？”苏筱柒伸手去摸了被子。
九奶奶老脸一红。
“你爷爷晚上先把我脚焐热了，才过来我这头睡觉。”九奶奶想着两人一把年纪还一个被窝睡觉，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苏筱柒笑了笑。
“多好啊。奶奶，幸福来的有点迟哦。”
“不迟。我怕的是生死不能相见。”九奶奶觉得这辈子她心安了，比很多战友都要幸福。
“屋子里得要搞个火炉子。”
苏筱柒想了想，东北的那种炕很适合老人家。
不如搞一个？
她心里存了想法，等下跟周野提一嘴。
他们在家不能待太久。
早上吃了饭。
苏筱柒口袋里装了瓜子、花生。
林青颜提了个暖水壶。
“嫂子。我提暖水壶，等会渴了喝。”她胳膊上还挎了个篮子，里面有搪瓷缸和一包炒米条、一包桃酥。
小草手里拿着毛线，一边走路一边打毛线衣。
说是给许小翠打一件过年穿的线裤。
她们在前面走。
九爷爷和九奶奶两人手牵手在后面走。
到了池塘边。
几个汉子穿着一件从脖子到脚的胶皮衣下了河。
两人各握住绳子，绳子的中间是水桶。
嘴里喊着口号，把池塘里的水朝外面舀。
大人和孩子提着篮子。
下河摸河蚌和泥鳅。
许小翠穿了胶鞋，跟个泥猴子一样下了河。
“石头哥。那里有黄鳝，”小翠已经连滚带爬的到了说的地方，现在的气温冷黄鳝开始冬眠。
她下手就去挖淤泥。
不多时。
两只小手拽着黄鳝出来，“石头哥，快点。”
石头赶紧过来。后背朝小翠靠了靠。
“把鱼篓的盖子盖住了。”
“我知道。”
周草过来，眼前一黑又一黑。
“许小翠。你干嘛？”
许小翠脸上头上都是淤泥，整个人跟个泥娃娃一样。“我穿的衣服是都是以前的旧衣服，奶奶说这衣服不要了的。”
“你给我上来。”
“姑姑，我爱你哦。”许小翠在河里扭动。
“我抓了黄鳝加餐。”
周草朝苏筱柒吐槽：“嫂子，你说怎么办？”
“她还小。没关系，等会给她煮艾草姜片水洗澡。”苏筱柒低声教了她几句。
周草应了下来。
池塘周围全都是人。
林青颜找了个视线好，地势高人不多的地方。
叫苏筱柒和周草过去。
“你们坐在这里。我去喊九爷爷九奶奶过来。”林青颜放下了篮子和暖水瓶。
苏筱柒应了一声。
坐下开始嗑瓜子。
林清田、林青婷、林清壮三人也在下面帮忙。
看到了上面的周草和苏筱柒笑了笑。
林青婷爬了上来。
手里提着鞋子。
“嫂子，姐姐。我去挖了野菜，晒了好多菜干。”林青婷长得很清秀，指着不远处压在芦苇下面的菜干。
“小田还去后山下套子，抓了一只野兔。”
林家姐弟很齐心。
周草笑了笑，“你别下去了。瞧手都冻红了。”
小姑娘摇摇头，“不冷。”
她悄悄的偷看了苏筱柒，由衷的感叹：“嫂子怀孕都这么美，我见过最美的孕妇了。”
苏筱柒笑了笑。
“一条大鲶鱼。”池塘里有人喊起来。
周正第一个冲进去。
男人拿着筐子下了池塘。
一条一条的鱼朝筐子里丢。
有人抓到了甲鱼，摸起来高声喊：
“甲鱼。”
“这甲鱼怕是有二三斤重。”
……
林青婷想要下去摸河蚌，被苏筱柒给拉住了胳膊。“天气太冷了，你是女孩子还是别下去。”
“对。女孩子比不得男孩子耐糙。”周草也附和。
“那我不下去？”
“嗯。”
林青婷一心想要多干点活。
不然总是来周家吃饭多不好，他们挺怕姐姐被人不喜欢。
就希望姐姐生活的幸福。
苏筱柒看出了她的拘谨，“我就喜欢吃菜干、豇豆干、黄瓜干……你拿来的菜干泡水，用来炖肉可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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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晒了马齿苋。”
“拿来包包子。”
林青婷笑了笑。
九爷爷和九奶奶过来，两位老人家坐在苏筱柒旁边。
九奶奶戴着毛线帽子。
围着毛巾。
看着大家打鱼。
一个上午。
周正和石头、林清田几个人在河里。
小翠早早被小草给吼上来。
小丫头在前面走。
周草拿着棍子在后面，小翠的口袋里揣着鱼。
打着赤脚踩在地上。
说是早上出门根本没有穿鞋子，气的周草真想结结实实的打她一顿。
等到大队里把池塘那些大的鱼都拿完。
村民提着篮子又开始下去。
各人找小鱼小虾。
捞上来放点辣椒煮一盘，也是一道下饭菜。
大条的鱼全都送去大队部。
余下的不超过手指长。
石头一身淤泥，跟个泥猴子一样过来打个招呼就跑。
中午好多人家都不吃饭。
说是留着肚子，晚上在大队部吃饭。
周奶奶操着手。
目不转睛的盯着苏筱柒和九奶奶走在一起，老太太的心里是不舒服的，自己有长辈不孝敬，偏要去孝敬一个外人。
周奶奶找到了周文强。
“文强。”
周文强刚抽了一支烟，准备去大队部看杀鱼。
听到老妈的声音，微微蹙眉。
“你怎么来了？”
“我跟你说，小正小野不懂事。有自己的爷爷奶奶，还要去认别人当爷爷奶奶。”
周老太越说越来气。
“你可不能犯傻，由着他们的性子。”
“人家九爷爷九奶奶是给了小野命的人，别说孝敬就是每天磕头都应该的。”
周文强的神色逐渐变冷。
“我说妈，当初孩子们投奔了来。你们生怕来讨吃讨喝的。”
周老太怒道：
“小正结婚，我可是拿了钱的。”
“五块钱。小正上次是不是给了你一碗肉吃。”周文强又说道：“今天这一餐也是沾了小野的光。”
“还有事情吗？没事，我去忙了。”
说完，转身就走。
“对了。你学着点老四两口子，当叔叔婶婶只知道干活。”
“哎……周文强。你气死我了……”
周老太气的原地都要发疯。
看着周文强上山。
觉得奇怪，“不去大队部，去山上干嘛？”
周文强去了山脚下。
替周文广的坟墓周围拔了草。
坐在坟墓前。
点了一支烟，对着墓碑吐了一口气。
“老二。闻到烟味了吗？”
“你家孩子可有出息了，都跟伟人合照。”
周文强左看右看，是不是自己给二弟选的墓穴起了作用。
越看越觉得。
当下在周文广的墓前，把自己替他选的墓穴夸了一遍又一遍。
丝毫不提当年是因为没钱。
所以才选了这么个地方。
抽了一支烟，又告诉他晚上要在大队部吃鱼。
还有人上山打猎。
“多亏了小野，我们全村人都能吃到鱼和肉。可你这个当爹的吃不到啊……”
“不过没关系，我替你吃。”
“明天告诉你味道怎么样？”
周文强觉得不能让自己二弟光淌口水，摸了摸口袋，掏出来一粒瓜子。
憋仁的瓜子。
他仔细的剥了，放在周文广墓碑前。
“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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