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钟，一天的课堂结束，练舞房里陆续涌出练习生，背着包纷纷离开。

    “走吧。”方丞丞走到电梯门前，与等候的杨韬汇合。

    “不是下课了吗？怎么还有人不走？”杨韬看了一眼某间透出灯光的练舞房。

    “哦，那是萱萱。下课后，她基本都会自己加练，凌晨两点才走。”

    杨韬带着方丞丞离开公司，往城中村的方向走去，说道：

    “今晚去我家，不回你那个群租房。”

    方丞丞抱怨道：

    “啊？你是想要躲开杀手吗？

    “你早说啊，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带上换洗的衣服。”

    杨韬解释道：

    “提前跟你说，你收拾一大堆衣服带去公司，还怎么迷惑那杀手？

    “我家里有没穿过的t恤和运动裤，不用担心换洗。内衣内裤的话，等会路过 24 小时便利店买套一次性的就行。”

    方丞丞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女生，真要她憋一天不洗澡不换衣服也不是忍不了，更何况杨韬给了她替代方案。

    这时候，去往城中村的公交已经停运。

    两人走了一会，在路边找到两辆空闲的共享单车，骑到了杨韬所住的破败小楼。

    “我以为我住的地方已经够破了，没想到跟你这里一对比，我简直生活在天堂。”方丞丞看着乌灯黑火的小楼，忍不住感慨起来。

    城中村里的街灯像哮喘病人一样，时而喘息，时而窒息。

    忽明忽暗的光亮中，小楼看起来分外阴森。红砖、青苔、斑驳的石灰……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楼宇外墙，满是岁月摧残的痕迹。

    杨韬领着方丞丞进入楼道，往上走去。

    这里一层只有两个单元房，以楼梯为界，一左一右。一直走到第四层，除了杨韬家，其它单元房的铁门都是布满蜘蛛网，门锁锈迹斑斑，显然没人居住。

    “这楼里就你一个人住啊？”方丞丞问。

    “对，就剩我一个了。”杨韬回答。

    “其他住户呢？”

    “这里本来要拆迁，建设新楼盘。原来的住户都迁走了，只是这楼没来得及拆，然后当初审批项目的大官就落马了，负责建设的房产公司资金链断裂，项目就搁置了。”

    “那你怎么没迁走？你是钉子户？”

    “我闲逛的时候路过，看这楼挺清静的，又不用交房租，就搬了进来。你要是想省房租，也可以搬进来，这里还剩七间房子，你想住哪一间都可以。”

    “呃，不用了，我还是住群租房吧。”

    杨韬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厨卫，客厅带个小阳台，能望到不远处的臭河沟，夜风徐徐送来工业废水与生活垃圾混合的臭味。

    分隔阳台与客厅的窗户上，用红胶带拼贴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侦探。

    杨韬打开天花板上的老式吊扇，空气流动起来，房子内的臭味不再那么浓烈。

    客厅角落，摆着一架积满灰尘的钢琴。盖子上放着台键盘磨没了字母的笔记本电脑，一看就是淘来的二手货。

    款式过时的沙发对面，是一台崭新的液晶电视机，与破旧的房子格格不入。电视机旁边，是一台 playstation4 家用电子游戏机，以及垒成一叠的游戏光碟。客厅四面墙壁上，贴满了游戏海报。

    卧室很简陋，所谓的床，就是铁架子搭一片破布的沙滩椅，类似周星驰在《喜剧之王》里面睡的那种款式。

    衣柜是木的，破，旧，还漏风。底部支撑的柜子脚被老鼠咬得只剩一半，整个衣柜摇摇欲坠，像座危楼。

    杨韬从衣柜里翻出t恤和运动裤，白色的衣料有点发霉的泛黄。

    “女款啊，前女友的？”方丞丞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杨韬没有回答，把卧室让给方丞丞，自己睡在客厅。

    洗完澡，两人各自睡觉，整夜都没事发生。

    第二天，两人重复昨天的流程，方丞丞上课，杨韬在外面守着，彭梦玲则在写字楼附近飞翔转悠，顺便监控有没有可疑人士。

    应付过邓凯关切的询问，杨韬刷了刷微博，发现热搜榜上已经看不见与林美琪相关的话题，去林美琪的超话里逛了圈，粉丝都在骂华乐公司压热搜，骂陈乐“卸磨杀驴”。

    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杨韬发消息给刑警老邢，问起了勒索案的进展。

    “老邢，找到那个偷拍勒索的家伙没有？”

    过了会，老邢回复道：

    “还没呢，你告诉我的那个手机号，已经停用了，定位不到那家伙的位置。”

    杨韬淡淡地评价一句：

    “这家伙够谨慎的。”

    老邢自顾自地继续发来消息：

    “我们找到那个房产中介，拿到了租客的身份证信息。不过，我们跟着身份信息找到的人并不是那个租客，而是个住在西北的大叔。”

    杨韬一下子就明白勒索者的想法，打字道：

    “租房的时候就用假身份证，这家伙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拍猛料敲诈勒索啊。

    “身份证的相片呢？是不是那家伙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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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邢回复道：

    “身份证的相片，不是西北大叔的样貌，与房产中介核对之后，初步确定是勒索者的样貌，当然不排除他有易容化妆。

    “局里已经联系派出所，派民警走访周边便利店和小饭馆，翻查过去三个月的监控录像。一方面摸索勒索者的生活习惯，寻找线索，另一方面查找勒索者的去向。”

    杨韬又问道：

    “你们专案组怎么看？

    “觉得华乐公司的勒索案、林美琪的中毒案与彭梦玲的坠楼案之间有关联吗？”

    老邢很快就回复过来：

    “目前，勒索案和坠楼案的线索都太少，唯一的关联，就像你之前推测的，可能是勒索者拍到彭梦玲坠楼的画面。

    “至于中毒案，已经锁定嫌疑人，是在林美琪卧室过夜的那个男人的正牌女友。这女友是化工专业的大学生，家里人是开工厂的，从事冶金行业，有机会接触到氯化贝。”

    氯化贝，就是溶在能量饮料里令林美琪中毒的化合物。

    杨韬感慨道：

    “果然不是勒索者下的毒。

    “正牌女友寄过来的饮料，林美琪竟然敢喝，心还真大呀。”

    老邢可能懒得打字，也可能有事不方便，发了一大段语音过来：

    “林美琪不是心大，是心黑。

    “那个正牌女友是林美琪的铁杆粉丝，两年前林美琪选秀出道的时候，她就已经掏钱打榜支持林美琪。后来，她当上了林美琪粉丝会的粉头，帮忙打理粉丝会。”

    老邢有点口音，语速又快，杨韬听不真切，打字问道：

    “坟头？林美琪还没死，怎么会有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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