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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9章 ,/.
    “江灯啊,你知道义父这些年在外面怎么过的吗?”

    “那叫一个惨啊,义父告诉你,你可千万守口如瓶,莫要告诉你那妹妹,义父不想让她知道。”

    燕无籍十年没有喝酒,此刻多喝了几杯,已有醉意。

    燕江灯忙不迭点头,又担心燕无籍没看到自己点头,于是开口道:“江灯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告诉荣荣,今日我和义父所谈,定无第三人知晓。”

    “好孩子,义父告诉你,十年前,是我自己要走的。”

    燕无籍说到这里,站了起来,一只脚踩在石凳上,一手拎着酒壶,往嘴里吭哧吭哧灌酒。

    “我,燕无籍,从小苦学机关术,什么古书秘籍,那都不如我的脑子,我明明是天纵之才,我有绝世机关术,可是……”

    “可是!我父母给我取名无籍,他们要我避世,要我收敛锋芒,要我不许使用机关术,要我像个普通人一样草草过去一生,我不愿意!凭什么,凭什么?我这样的天纵之才,就应当闻名九州,怎能成为一个平凡人潦草一生?”

    燕无籍说到愤恨处,一把将手里的酒壶砸在地上,他指着分崩离析的酒壶碎片骂骂咧咧:“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只有一分醉意的燕江灯看到发疯的燕无籍,登时傻了眼,许久没能挤出一句话。

    燕无籍见他不说话,上前摁住他的肩膀,额头抵着额头追问:“你说是不是,像义父这样的人,就该闻名九州,就该人人敬仰,就该被写进史书,万世流传。”

    燕江灯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燕无籍嘴角微扬,咯咯咯笑了起来:“他们都不懂我,还是你懂我,好孩子,你懂义父,知晓义父怀有怎样的大想法,义父是要登天的人,是要翱翔九天的人,那些人,他们都不懂。”

    燕江灯见燕无籍开始说胡话,忙将话头往正事上引:“所以十年前,义父主动离开金陵的原因是……”

    “自然是为了出名,你不知道,当时有人来找我,他说他佩服我的机关术,他说他敬仰我,但他可以让更多更多的人敬仰我,多到整个九州的人都记住我的名字,他还给了我一本古籍,你知道吗,这古籍我不是第一次见,很多年前,我在家中的书箱里见过,并且试着学过……”

    燕无籍说着苦笑了一声,摇起头来:“可是我父母眼光浅薄,他们不懂,他们非说这是邪门歪道的机关术,他们竟然把那书给烧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十年前,再次看到那本秘籍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人,他懂我,他是这个世上最懂我的人,我愿意跟他走,去寻找我的成名之路。”

    燕无籍说到这里,展开双臂,拥抱酒气,脸上写满了得意:“江灯,义父找到了,那条路义父走的很顺畅很顺畅,古籍秘术没有难倒我,我做到了,什么机关什么书法,只要是能叫出名字的,我都做到了,我终于成为了当今九州机关术第一人!”

    他说着,忽然狠狠睁开双眼,愤怒道:“可是那个人他不仗义,他只要我做的东西成名,却根本不给我成名的机会,整个九州没人知道那些机关术背后之人是我燕无籍!他们将我困在偏隅之地,让我远离故国,压榨我所有的心血,让我这十年成为一个默默无名的普通人!他们!该死!都该死!”

    燕江灯听他这般厉害,心头充满了希望,忙上前握着燕无籍的臂膀:“义父如此厉害,想来没有任何的机关术能难倒义父,不知义父可帮江灯一个忙,替江灯解开……”

    “没问题!”

    不等燕江灯说完,燕无籍已笑着打断他,一边说一边拿手拍着燕江灯的后背:“义父告诉你,义父都能解,只不过,你若是想让义父最难解的机关,还需帮帮义父。”

    “怎么帮?义父请说。”

    只要燕无籍愿意帮忙,燕江灯心想,哪怕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办到。

    “你替义父搜罗这世上最难的机关,然后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擂台赛,让五湖四海所有的机关师都才挑战,他们都解不开的机关,义父来解!如此,义父方能一战出名,九州同享!”

    燕无籍咯咯咯地笑起来,沉浸在自己的大师梦中。

    燕江灯毫不犹豫地应下:“好,我一定替义父办好这场擂台赛。”

    他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恭敬行礼:“江灯在这先祝义父声名远播,弘扬四海。”

    “哈哈哈哈好孩子,义父此生能有你,幸哉乐哉。”

    燕无籍说着,再次张开双臂,迎天大喊:“天下机关,尽出我手,千秋万代,流芳万世,何人敢与我争先?”

    彭——

    燕江灯手中的酒瓶滑落在地,登时四碎,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燕无籍紧闭双眼,仍然沉浸在心头的喜悦中,双手挥舞着,重复着方才酒瓶摔碎的声音:“彭——”

    燕江灯如被雷劈,许久才回过神来,那一分醉意早已消散干净,他缓缓起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那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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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痕。”

    他一字一顿喊出雁痕的名字,眼前的人毫无防备,下意识应了一声:“何事?”

    “竟当真是你!!!”

    燕江灯勃然大怒,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眼泪顺着他的怒气留下:“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燕无籍被惊出一声汗,此刻清醒了三分,困惑又不安地看着燕江灯:“怎、怎么了?我的好孩子。”

    “木偶人,是不是你的杰作?”

    燕江灯目光夹杂怒火,看得燕无籍心头恐惧,不敢应下,只得支支吾吾道:“什么、什么木偶人,我没做过,好孩子,我刚才都是吹牛的,我还不会做人木一体的木偶人,那太难了,太难了。”

    “既没做过,你又怎知,那是人木一体的木偶人?”

    燕江灯气急了,一双眼早已通红欲滴血,他恶狠狠地转动手腕,让燕无籍的衣襟越来越紧。

    燕无籍脸色发紫,逐渐透不过气,只能张着嘴,用一双求生的眼睛望着燕江灯。

    燕江灯闭上眼,滚烫眼泪随之滑落,脑海中浮现出幼时跳进江里的场景,全家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他一个孩童没了前路的希望,一心求死。

    是燕无籍将他从水里捞上来,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长大为家人报仇。

    可是现在,仇人竟在跟前。

    将家人做成木偶的仇人,竟在跟前。

    燕江灯紧皱眉头,呼吸进肺的每一口气,他都觉得像是吸了一万根针,痛得他简直就要炸开。

    “啊——”

    燕江灯到底是卸了力,狠狠将人摔向一旁,随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仰天长啸。

    燕无籍缩在石桌旁,嘴里絮絮叨叨的:“好孩子,江灯,我的好孩子,你怎么了,我可是你的义父啊。”

    燕江灯狠狠朝他投去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柳州宋家,义父可还记得?”

    燕无籍闻言如芒刺背,一下绷直了脊背,颤抖着唇开口:“那……那些人是你的家人?我我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会这么巧,我以为柳州有很多个宋家……我以为不会这么巧的……”

    燕无籍说到这里,酒已全醒,他见燕无籍看向自己的眼中满是杀气,颤抖着双手合十,祈求道:“江……江灯,我我不知道啊,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父母也不是我派人带走的,我哪里知道异国他乡之地的柳州宋家,竟是你的家人……”

    燕江灯伸手将人从石桌底下拽出,正欲说些什么,焦急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等等。”

    他回头看去,见来人竟是公输怀明。

    公输怀明紧紧握住他青筋骤起的手,目光凝重:“别杀了他,他还有用,他能解开你父亲身上的木偶机关。”

    燕江灯见她一副早已知晓的模样,忍不住拧眉,生出些微厌恶来,公输怀明吓得赶忙解释:“你们方才说话声太大,我在旁边不慎听到。”

    燕江灯这才收回厌恶之情,盯着燕无籍追问:“义父可能为我父亲拆解机关?让他重获新生。”

    燕无籍不敢对视燕江灯炙热目光,心虚地侧过头去,小声道:“我……我不能……”

    “为何?!”燕江灯见他拒绝自己,不免暴怒。

    燕无籍又惊又怕,却也不得不说出实话:“你的父亲和母亲,是我这一生最为得意的杰作,正因为是得意之作,所以我并未留下任何拆解之法,我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得意之作,我想让那些嫉妒使坏的人永远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完美的杰作。”

    “如果我非要你拆解呢?”燕江灯不死心地追问。

    “如果、如果非要拆解,那我的杰作将不复存在,木偶里的人也会当场丧命……”

    燕无籍说到这里不敢再往下说,见燕江灯朝自己挥来拳头,只得哆嗦着眼皮闭上眼睛,屏气凝神,不敢动弹。

    燕江灯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想起十年前的种种,那时候的燕无籍还是黑发黑须,整日带着他们去月桥下卖机关小玩意。

    好不容易卖出去一些,他又会去买做机关的材料,三个人经常有上顿没下顿,可每每赚钱之际,燕无籍都会拿出一些钱去买烧鸡。

    第一只鸡腿永远都是给燕江灯。

    燕无籍总是在他吃鸡腿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好学武,将来报仇雪恨,当然了,也要保护好妹妹,妹妹就是你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练武那些年,燕江灯从来不知喊疼,不知退让,有些年长者便仗势欺凌,有一次他的腿被箭刺穿,血流不止。

    燕无籍抱着他去医馆,在大夫跟前接连磕头,直将头磕破,才求得赊账为他治腿。

    燕江灯想着想着,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淌下来。

    他到底还是松了手,看着短短十年里老了仿佛三十岁的人,心头一阵刺痛,抽出佩刀,疯狂地砍向石桌石凳和亭柱。

    “燕江灯!你冷……”

    公输怀明本想说些冷静的话,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了,她怎么忍心对失去最后一点光的人说你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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