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战地,突发爆炸,消息传回京城。
摄政王府
陆瑧之右手拳在身前,左手背去身后,站在窗台看着府里的皑皑白雪。
没了尹桐儿,这偌大的摄政王府似乎又恢复一片肃冷的样子。
北风呼啸,陆瑧之右耳下的金龙玉饰被吹得摇摇晃晃。
他站在窗台,从菱格子往外看。
府里的丫头们,嬷嬷们,下人们,忙碌着。
尹桐儿这会应该快到漓峰江了。
那里地势险峻。
两边是高山峡谷,中间是一条长比巨龙的漓峰江,蜿蜒曲折。军队过那里时最易受伏击。
他的小娇妻,应是到那了。。
自尹桐儿离京,九爷便无时无刻不带着小黑羊。就连晚上睡觉,也与这只小羊羔同床共枕。夜里,还拍着哄睡觉。
这几日,每当夜深人静时,陆瑧之总会想起尹桐儿的话:“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九哥说爱我。”
他从来没有回答过。但是,此刻,一想到尹桐儿生还的可能性小到让他坐立不安时,他的心里,他的脑海里,他的骨子里,就会雕浮出一个“爱”字。
这个字,是担心,是牵挂,是抱着小黑羊时假设抱着她,是垂眸大燕土地时,从心底浮现的字。
梳妆台——
以往,尹桐儿起床后必去的地方。
现在,小黑羊坐在那。由影儿领着几个丫头梳洗穿戴。
迷你版的小夹袄穿上后,影儿亲自拿来摄政王妃缩小版华服。
一旁的小丫头端来五张托盘。
上面——
金钏镯两副。
摄政王妃规制翠玉朝珠两条。
摄政王妃霞帔迷你版,一件。
绒靴,四只。
与尹桐儿一模一样的迷你赤血狐裘小斗篷,一件。
陆瑧之仍站在窗台,外面天还没亮。以往这个时候,尹桐儿还在赖床。
这次,离京打仗了。也不回来告别,就这么走了。
男人想着想着,不由叹口气。小娇妻连吭都不吭一声,府也不回,直接出征了!
都没来得及,拥抱,道别。
陆瑧之想得出神,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这时,伺候太妃的丫头,杏树从佛苑过来。
老太太觉得原地住得不舒坦,命人在摄政王府里又找了处地方。看佛苑清净,又离这正寝近,就搬进了佛苑,现在,整日吃斋念佛。
“九爷,”杏树欠了欠身,“太妃醒了,说要见王妃。”
陆瑧之侧眸回望,眼里露出一丝不耐烦之色:“嗯。”他回来后,无暇顾及自己亲娘。
“九爷,”杏树继续道,“太妃搬进了旁边的佛苑。”
陆瑧之眉头一拧,好在尹桐儿已经离京,他娘也不能自己下床。两人这会不会干起来。
“嗯。”他又淡淡回应了一声。
梳妆台前,影儿和两个丫头已给小黑羊梳妆打扮完毕。
影儿过去九爷身后矮身一欠道:“爷,好了。”
陆瑧之回头看来,一只小羊羔,装扮全按照摄政王妃的规制,一身赤血狐裘斗篷,仿佛迷你版的尹桐儿。
陆瑧之微眯双眸,似乎看到了小姑娘。脑子里也想起了尹桐儿娇娇唤他之音——
“夫君~”
他不由眉眼温柔下来,望着小黑羊回应了声:“嗯。”
影儿以为九爷是在肯定她们对小黑羊的装扮,高兴地和两个丫头退了出去。
陆瑧之走过去,把小黑羊从梳妆台的圆矮凳上抱起:“小夫人,随九哥去见额娘。”
佛苑
德裕太妃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知是她儿子来了。
“律行,哀家不过想看看你媳妇,还劳你亲自送来。”
老太太看见她儿的脚从帘子后出来,接着便瞅见了他怀里的小贵羊。
一身珠宝,仿佛是摄政王妃。
谁家宠物这么打扮!
“儿子给额娘请安。”陆瑧之抱着小黑羊躬身做礼,“桐儿领兵出征了,儿子代她来看望额娘。”
德裕太妃的手指动了下:“出征?那妖女替你出征?!”
陆瑧之抱着小黑羊直起身,往旁一站:“婚书为证,桐儿是儿子爱妻。请额娘对她尊重些。”
“哼,”德裕太妃鼻子一哼,墨发上已有白丝,“把这只羊留下,陪哀家说话。”
“咩……”小黑羊不愿意地拿爪子刨陆瑧之的胸膛,前肢因穿着小靴子,不能抓,只能抱着陆瑧之的朝珠不放。
“儿子要带她上朝。额娘若是闷了,让杏儿推您出去,寒风一吹,额娘,或许能喜欢桐儿。”
“律行!你是在说哀家的脑子不清醒!?”
陆瑧之抱着小黑羊再一躬身。
“律行!”太妃气得恨不得撕了尹桐儿,“律行!”
“儿子还要上朝,先告退。”
“把这只小畜生留下!”太妃气得五根手指全动起来,身子却在轮椅上一动也不能动,陆瑧之已抱着小黑羊离开。
王宫里,朝堂上,众大臣们已经到了。
武帝靠坐在龙椅上,眼窝深陷。近来,长生丹吃得越发频繁,每次吃完,都觉得神清气爽。所以,连日来,召嫔妃美人侍寝更加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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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丹,也从每日一颗,成了每日两颗,尹桐儿的师父,洪游烈,如今已住在宫中,且赐虚无观圣宫一座,捣丹炉一鼎。
季钊持着残血剑,穿戴铠甲在大殿下站在百官之首,
与皇子们一起站第一排。
忽听大殿外通传一声:“摄政王九爷到——…!”
众卿家位列两班,还没看到人,就齐齐跪拜伏首:“摄政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帝坐在龙椅上拨着佛珠串子,看着台阶空空大殿门口。
等了约一口茶的功夫,就见到陆瑧之再次抱着一只小黑羊跨进来。
那羊——
武帝看出了神!!
那小羊竟然穿成了摄政王妃!
还裹了一件与尹桐儿一模一样的赤血狐裘斗篷!!
全身珠宝首饰,绫罗袄,翡翠珠,暖狐靴……
一只羊,从当初的光秃秃,到现在的贵气逼人!
常喜也看到了,自己的羊如今竟然成了这样!不由嘴角微微上扬。
陆瑧之抱着小黑羊威严穿过两列官员,身后跟着周元总。
所到之处,官员的膝盖随之转向。
陆瑧之在武帝龙椅旁侧的摄政王之座落腚,沉稳浑厚之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
“免礼,平身。”
四字,铿锵,平静却威严。一听就是常年带兵、且掌控大燕朝政的摄政王!
此时,百官再不是面对武帝时的轻松。而是都有种把自己脑袋摘下放掌心托着的压迫感。
官场如战场。
正值盛年的摄政王爷来听政,谁敢掉以轻心!
弄不好,下一刻,就被勤政的摄政王爷查出问题抄家问斩。
宫中旌旗飘扬,一信使快速跑入:“前方战事消息!主帅昨夜在关外三十里地遇袭!”
抱着穿一身华服小羊的陆瑧之在第一时间,就要起身,又暗自深吸一口气,继续坐着。
武帝把陆瑧之的这些常人看不到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乜斜一眼,冷哼一声,收回视线,拨着串子示意常喜。
常喜走下台阶,去大殿接下信件,转身双手呈上来。
武帝接来一看,字字句句……
这用词,遣句,罗里吧嗦,应该是尹桐儿的亲笔——
武帝看得眉头紧锁。
又逐渐眉开眼笑。
陆瑧之的余光把武帝的细微表情变化看了个全。
“九弟……”武帝没有把信给陆瑧之的意思。
陆瑧之抱着小黑羊微微偏头,并非恭敬,只是表明他在搭理。
“她好得很。”武帝带着笑容,手肘搁在龙椅上,“把他们的毒蛇化成了血水。还抓了五名俘虏。第一仗,你的小娇妻,打得漂亮。”
陆瑧之垂眸听着。
大殿里,季钊看见武帝笑,心想尹桐儿应是记住了他的叮嘱稍稍松口气。
“陛下从哪听得镇远虢眉大将军是臣弟之妻?”陆瑧之冷眸微转,“臣弟竟不知自己已娶了亲。还是,皇兄有意暗示,想把这镇远虢眉大将军许与臣弟为妻?”
武帝笑了笑,他也只是猜测。
“九弟又是从哪得知朕钦封滇国朝曦郡主为镇远虢眉大将军?”
陆瑧之把袖袍往朝堂下的众臣一扬,坐稳搁膝道:“皇兄不问臣弟意见,让一外臣领兵挂帅可有想过后果?”
武帝听到这话,不由想起那日尹桐儿的毒蟒金瞳。
看到那双金瞳时,武帝被吓到了。
尹三七灭拜旦神教的威名,他是听过的。
不然也不会答应尹桐儿的要求,更不会钦封她做镇远虢眉大将军挂帅出征。
更不会把三皇子惠王陆祺轩塞给她做一个小小参将。
“她怀孕了。”武帝笑着小声道。
陆瑧之眸色一紧。
“是祺轩的。”武帝接着拨串子,“等她班师回朝,寡人,命他们有情人,复婚。这羊,给寡人抱抱。”
“臣弟所有,不能让。”陆瑧之的意思,不明确。在武帝看来,就是说尹桐儿不能让。
武帝干笑一声。
这时,又一信使跑上大殿:“报——!陛下!摄政王爷,有王……啊,有亡兵…我军过了雁门关约摸六十里地时,遇齐军和大禹军突袭,敌军死伤三十六余人,全是死士。还有剩近二百七十七人,已被我军俘获。”
陆瑧之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道:“信拿给本王。”
周元总抱拳一压,疾步下台阶,接过信使的信件,持在手里,三层一步,动作迅猛而快速。
“爷。”他垂首呈信。
陆瑧之接过信件,壮硕的身躯往前一倾,利落地把信封一撕,拍打掌心,信件滑到掌中。
大殿上的百官们,屏住呼吸。
陆瑧之把信一甩,哗地一声!展开来看。
信的内容,字迹……
一看是尹桐儿亲写。
字迹干净整洁,语言啰嗦。
“我方伤亡情况如何?”他眸光微抬问大殿上跪着的信使,“你们主帅为何只字不提?”
信使道:“回摄政王爷,我方伤亡人数,为,为零。”
陆瑧之和武帝同时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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