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踩过嶙峋石块，一路向下飞奔。下山的路崎岖不平，西面是枯树，杂乱的树枝像鬼手一般伸向下山的路……
东面是山坡。
山坡上斜面上，比人还高的杂草胡乱生长着，在这个季节里，只剩枯败与干冷。
“桐桐梦中成了我季钊的女人，昂？哈哈哈！”季钊挥剑斩枯枝，一路扬鞭朝山下猛冲，马儿有战场上杀敌的记忆，此时，仿佛重回战场，跑两步，便不要命腾空往山下飞跃！
战马，本就不同于寻常马儿。
早就在常年战火中练就一身胆子。
山坡陡峭，季钊的马儿竟驮着二人不走下山路，直跃冲下山脚——
……
！！！
尹桐儿瞪大双眼！
耳边，寒风呼呼地吹！
尹桐儿抱紧季钊的腰，看着自己从几十米的高空往下坠，身子轻飘飘的，顿时有了高空坠落感！
再抬头看一眼季钊，他那左眼小指疤似乎在嘲笑战场上被捉的俘虏，像是杀敌成瘾后对世间的嘲弄。
都说九爷麾下的将领是杀敌不眨眼的恶魔，以前还不觉得，今日，当季钊抱着她的腰扬鞭从山上俯冲下来，在距离地面几十米，控马跃下时——
那不要命的精气神，尹桐儿立马就感受到了！
以前，她觉得季钊左眼那道小指疤应是在战场杀敌时受的伤，现在，她的心里冒出一个可怖的念头！
这伤也许不是杀敌得来，而是折磨俘虏时来的。
马儿平稳地落在陡坡下的平地上，发出不可一世的蹄嘶！
季钊拍拍马儿:“想上战场了？”
马摆头，又是一声高嘶。男人爽朗一笑，突然扣紧尹桐儿的腰——
“桐桐！做我女人！”
尹桐儿身子一紧，撑着男人的胸膛道:“我不是说试试吗，慢慢来，好不好，你不会想在这里——”
“想！”季钊抵着小姑娘的额头，“想立刻占有你！”
……
陡坡上，陆瑧之骑着战霆，领着三国士兵正下山。他侧首看着山脚下季钊抱着尹桐儿，一双寒目所视之地，寸草不生。
“哼，看来是动真情了。”
周元总兜马靠近压声道:“九爷，您与尹姑娘分了？”
陆瑧之眸光微转，清冷中带着杀意。他的沉静，就代表着危险。
季钊的命，留不得，却也不能现在动。
只能暂时留着他的人头。
“等本王大业完成，你便是暗卫统领。季钊，五马分尸，做得干净些。”
周元总头一点，大胡子跟着一颤:“是！九爷！”
山脚下，那片平地上荒芜得没有半点植被。
高高的孤城墙外，有河流冲刷的痕迹。
想必，梅雨季节时，黑鸦村外应该有一条应季河。
山脚下，盆地里，黑鸦村外
尹桐儿坐在季钊马儿上低首道:“你，你刚才吓到我了。”
南北绵延百里的平地，没有一点人烟。
东面是黑鸦村的大门。两只乌鸦塑像矗立在石门旁。
从这里望去，黑鸦村里，烟雾缭绕，看不见人身，却能见着行走的脚。
季钊掌着尹桐儿的后脑，松开缰绳，穿过赤血狐裘小斗篷抱住她的小腰，俯首低喃道:“九爷多是算计，桐桐，跟我！做我女人！我带你远离朝廷！过安稳的日子！”
尹桐儿抬起头，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季钊的薄唇后，立刻撇头望去男人的残血剑，不经意间又见到黑鸦村里令人喘不过气的景象。
那些移动的双脚，如活死人般，在村庄里移动。浓厚的迷雾把村里那些人的脚以上部位全遮住。
只能见着数不清的双脚，和移动的头颅。
黑鸦村，就像一座诈尸村，在滇国边境存在了很多年。
照着原主的记忆，黑鸦村是一个受到乌鸦天神诅咒的村子，是滇国连接“三不管”地带——黑暗之城的重要村子。
更是作恶多端、贩卖人口却受黑暗之城势力保护的村子。
滇国朝廷管不了。
“桐桐想吻我？”季钊逼问，“我们试一次？”
尹桐儿推开季钊:“没，没有。”
这会，三国军队才下山坡，正急拐，往这来。
季钊直起身，把尹桐儿的脑袋摁进胸膛:“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眼睛上那道疤是如何来的？”
身后，军队齐齐整整越靠越近。
尹桐儿抬起头:“杀敌么？别人砍的？”
季钊望着远处的贫瘠之地道:“呵呵，杀敌，若是被砍，我这眼睛怎会保得住。”
“那是——？”尹桐儿接着问。
季钊蹬马肚子，抱着尹桐儿往村庄口走，无数乌鸦飞起，惊得野山乱兽狂奔。
“九爷北伐屠城时，抓了不少俘虏，”季钊幽幽道，“你可知我们杀敌多年，不仅习惯血腥，更是杀人如麻，我眼睛上这道疤，是折磨俘虏时，被俘虏偷袭，用带刺的鞋尖剐伤。”
尹桐儿一时说不出话，许久才道:“所以你们，你们，自……作孽…”
她结结巴巴没有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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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钊哈哈大笑:“自作孽？九爷做的孽更多。只是不曾讲与你听罢了。”
这时，一匹高头大马一纵一纵过来——
“季大将军，”男人醇厚的嗓音一起，尹桐儿立马低下头去，手不停地绞。
……
季钊垂眸一眼怀里的小姑娘，转头道:“九爷。”
陆瑧之没应，只是冷冷看着尹桐儿把头埋进季钊怀里的小模样，许久开口道:“郡主在季大将军的怀里找什么，也不与本王见礼…”
昨夜还枕他腿上抱着他的腰，抓着他那里睡整夜，这会竟然连看都不看他。
“你如今连看一眼本王都难么…”
尹桐儿飞快抬眸一眼:“九爷吉祥。”
“吉祥？”陆瑧之兜着马靠近了些，伸手捏尹桐儿贴着季钊胸膛的下巴，“哪吉祥，讲给本王听听。”
哪吉祥？
尹桐儿一头楞，今早别说吉祥了，一想起昨夜那抓握感，就无颜再面对九爷，更不好意思再见季钊。
她再次从季钊马儿上跳下去——
“对，对不起，我，我不想见你们两个。”说完，她快步走到自己的马儿旁，踩蹬上去，勒转缰绳径自往黑鸦村走。
“胆子不小，一个人就往那去。”陆瑧之望着尹桐儿的背影道。
尹桐儿骑着白马，过了干枯的河道，往黑鸦村走。越靠近村庄大门，越有一种药味直冲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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