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姐比傅冰大很多。
她是从小地方来务工，老公残废，女儿上大学。
全家就靠她养。
她只能敢点清洁工的活儿。
这一行是上了60岁，就降工资。
目的是想换更年轻的来干。
傅冰的公司没有这个规定。
他们知道她会画画，还特地腾了个杂物间给她。
她干完活，也能在杂物间里画画。
画完了，公司里的员工还教她放到网上卖。
她现在搞着扫地和卖画，生活压力比以前小了很多，日子感觉也有了奔头。
要不就凭她一个没文化、没本事又上了年纪的女人，怎么养全家？
黎姐吃了宵夜也就走了。
她住员工宿舍。
那边的环境比不上这里，但跟其他公司的清洁工比起来又好太多了。
她现在住宿钱省了，平时就是吃饭。
就买颜料、画纸花钱。
而且，公司有美术部，他们统一采购能拿内部价。
又帮她省了一笔钱。
黎姐现在是没有什么烦恼了。
踏实地干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就能养活全家。
她挺知足的。
季晴喂完醒过来的季诚后，又给他吃了一点药。
她抱着一儿一女，躺在柔软的床上。
窗外，是冷风敲窗。
让被窝的温暖更明显了。
她听着黎姐反反复复地夸傅冰，听她提她以前的生活，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她和孩子们一定也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她不贪心。
只要她和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
其他的事情，她愿意花费照顾孩子之外的额外所有时间和精力去完成。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强求。
季小歌窝在香香的被窝里，难得安心地入睡。
她喜欢现在的家。
在原来的家，天一冷，她就冻得浑身颤抖。
风总能从烂了的窗户缝里吹进来，把骨子都冻僵了。
原来她陪小弟弟，小弟弟真的会把他妈妈带过来谢谢她。
季小歌想着，在梦里都笑了。
季晴听着女儿做梦都在笑。
又开心又自责。
她心里一阵激荡，却没有睡意。
没有看到未来的美好生活，她可以忍受苦难。
一旦生活有了明显的改善，她就害怕会失去，让一对儿女又要跟着她吃苦。
一想就容易把自己吓得睡不着。
……
第二天。
傅冰带着宁姨过来给季诚看病。
宁姨制药是一绝，让她给季诚配药更合适。
宁姨仔细看了看季诚的身体状况。
“在新药配出来之前，可以先把养生丸的五分之一冲水稀释给他吃。养生丸里有不少好东西，对先天不足的孩子有很大的好处，但也不能一下补得太狠，容易遭不住。”
季晴连连点头，认真地记下宁姨的话。
“孩子的身体慢慢来，急不得。你的身体也先按养生丸吃着，平时的膳食营养要跟上，肉蛋鱼不能省。要不孩子的发育得出问题。”
季晴惭愧地揪着衣角。
“之前是想给诚诚攒钱治病，其他开支是能省则省，以后不会了。”
宁姨点头。
看这两个孩子营养跟不上，但眼神明亮，自信爱笑。
说明季晴当妈是不错的。
两人看完病后，季晴紧张地说道：
“冰姐、宁医生，还有没过来的秦先生，我特别感谢你们为诚诚治病，还给我们母子三人准备了这么好的房子。我现在没什么能感谢你们的，能不能请你们留下来吃顿饭？”
傅冰迟疑片刻后，答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季晴说完就马上出去买菜了。
季小歌懂事地给她们倒水。
小脸儿十分认真地说道：“冰冰阿姨、宁奶奶。谢谢你们帮我妈妈和弟弟治病。我妈妈以前很厉害的，生了我弟弟之后，我爷爷奶奶和爸爸就不要我们了。后来，连外公外婆舅舅也不要我们。弟弟从一出生身体就不好，只有妈妈没嫌弃我们，她真的已经在尽力爱我们了。”
小小的年纪，本来不该会这么多沉重的话。
她却能逻辑清晰，用词准确的表达。
傅冰笑道：“你们以前吃了很多苦，以后不会再吃了。”
季诚枕着他的小枕头，看着抱姐姐的傅冰。
突然也很想被漂亮姨姨抱。
他费劲的挣扎起身，奶声奶气地哼道：“抱，诚诚抱。”
傅冰笑着把他也抱过来。
不知道是她自己的心理暗示还是怎么了。
诚诚在她怀里，她空落落的心突然就被填满了。
诚诚坐在傅冰的腿上，仰着小脸看她。
蜡黄的小脸儿比之前状态好一些。
瘦瘦的小身体，还没来得及养出一些肉。
看这孩子的五官，等病好了，会是个很可爱、很精致的小家伙。
诚诚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埋在傅冰的怀里。
瘦瘦的小手臂抱着她。
傅冰被他逗笑了。
“喜欢姨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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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
小家伙回答得很干脆。
傅冰撸着他的小脑袋。
此时，手机响了。
是秦谨寒打来的。
秦谨寒：“现在在季晴那里吗？”
“在。”
“我约了姜黄和专家团，打算给诚诚做全面的检查加会诊。方便的话带他下来，我们马上过去。”
“需要吗？”
傅冰给季诚诊过脉，他的脉象很弱。
时常把不到脉象。
她以为是他先天底子太差，要先养好身体，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非常需要。”秦谨寒肯定地说道。
“季晴现在不在家，我先给她打电话说一声。”
“嗯。”
秦谨寒放下手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病孩子这么上心。
闭上眼睛就看到他那双眼睛在他眼前。
那是除了傅冰，他见过的第二双漂亮的眼睛。
他希望这双眼睛里，没有病气，没有烦恼，可以一往无前的灿烂。
季晴一接到傅冰的电话，匆匆结账就提着菜往家里赶。
能让专家给宝宝看病，她想都不敢想。
同时，她也害怕。
怕检查出其他的病。
“冰姐，是不是诚诚他的情况不好说？”
季晴给诚诚换上干净的小衣服，确定保温又宽松后，才小声地问傅冰。
“应该是想做个全面的检查，你别自己吓自己。”
“好的。”
秦谨寒坐在车里，目光在傅冰和季诚的脸上游移。
如果他们的孩子还活着，应该也像诚诚这么大了……
秦谨寒收回目光。
傅冰对季晴说道：“让秦先生陪你们过去，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季晴带着季小歌和诚诚拘谨地坐在后排。
她害怕秦谨寒。
可也开不了口让傅冰一起去。
秦谨寒一言不发地开车。
宁姨：“你就不怕秦谨寒被别的女人勾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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