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似乎有人过来了.】
一个脑袋上顶着一堆草的人从草丛里探起身子.
马上、草丛里又有人逐渐站起、最后、在紫琪阿果的眼皮子底下、站起了一群人.
藏身在树上的紫琪阿果看着这些人离开草丛,汇聚到一起之后,就安静的坐下来,似乎在等什么人过来。
直到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家伙从树林深处走过来暴露在晨光之下、紫琪阿果这才想起来、就是这个家伙跟自己在漾澳川抢夺过豹子.
天光逐渐照亮了草丛、被草丛掩盖的妇孺尸体就暴露无遗.
皮逻阁站在一棵大树下对眼前的尸体视而不不见、只顾着对一个胡须斑白的老兵下令。
【今天继续清理二十里内所有的人、等那些乌蛮人跟人打的的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出去收拾他们。】
皮逻阎发布完毕命令之后、就带着一群人匆匆的向东走了、他想知道、那两帮人啥时候才能开始真正的两败俱伤.
紫琪阿果蜘蛛一般在树林上方的藤条上缓慢爬行、不时地会碰落一些时叶中松针啥的、只是因为是冬日、落叶、落松针本就是寻常事情、这才没引来皮逻阁带来的人马的注意.
密林里到处都是人、在森林的深处、紫琪阿果看到了老大的一座营地.…
飞渡过悬崖之后、紫琪阿果就亡命的向石宝寨狂奔、根据皮逻阎的那条命令、石宝寨也在二十里的范围之内.
这一路上紫琪阿果看到了不少的寨子、只是这些寨子里没有人烟不说、就连喜欢在大太阳地里哼哼的猪都不见一只.
没有猪的寨子里没有活人、这在西南是一个常理.
石宝寨在山溪的尽头、那里有很多巨大的岩石、山溪里的水就是从那些大石头缝隙里流淌出来的。
二十里的山路、紫琪阿果几乎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赶到.
当她趴在一块石头后边悄悄地朝石宝寨看的时候、发现寨子里到处都是人、可惜、里面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就在她为阿耶的生死担忧的时候、在—颗巨石后边响起了婉转的鸟鸣声。
【白蛮人来了.】爨福就趴在那颗石头后边、虽然左边肩膀上还绑着伤巾、人看起却没有大碍.
【嗯、他们不是帮助爨氏的、而是想等乌蛮跟婴氏打的两败俱伤的时候再突袭两方人马、占据石城.】
福叹口气道:【盛逻皮不是个好东西、你把那些妇孺救回来了吗?】
紫琪阿果摇摇头道:【是我害死了她们.】
福道:【怎么说?】
紫琪阿果查耷拉着脑袋道:【唐人不杀妇孺、我绑了那个狄光嗣、用他交换了那些妇孺、还让石宝把她们藏起来、结果、白蛮人来了、把那些女人孩子全给杀了.】
爨福抬起右手摸摸紫琪阿果的头发轻声道:【唐人不是不杀妇孺、有必要的时候还是会杀的、阿耶当年带兵的时候、就屠灭讨很多村寨、寸草不留.
只是那些唐人自视甚高、不愿意欺负最弱小的人、杀妇孺对他们来说不是荣耀、而是耻辱、当然、这是在一般情况下、在有必要的时候、他们不会手软的。所以、你还是拯救了那些妇孺、只是她们的命不好罢了、才会落在白蛮人手里.】
紫琪阿果知道这是阿耶在安慰她,就点点头道:【石宝寨的人都跑出来了?】
爨福叹气道:【我知道那些唐人不好惹、他们一定会找到石宝寨的、所以、在回到石宝寨之后、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了寨子.
没想到、没有等来唐人、却等来了白蛮人.】
眼看着那些白蛮人离开了石宝寨、爨福就带着紫琪阿果到了石头堆深处的营地、这里有—座很大的溶洞、溶洞里有一条暗河、大量的水从暗河里流淌出来、进入了这片巨大的乱石堆.
溶洞是石宝寨人的最后隐藏地.
【我们啥都做不了、不论是唐人带领的乌蛮人、还是升带领的人、亦或是白蛮人、他们的人数太多了、石宝寨子的人口只有六百多、一大半是老弱妇孺、在这一场大战中、我们啥都做不了.】
躺在竹床上的紫琪阿果脑海中一直在回想阿耶说的话、自从她加入这一场争斗开始、受伤的就只是她、不论是阿耶身上的箭伤、还是石宝被人家抓去当死士老大、亦或是那些惨死在密林中的爨氏妇孺、都是她不自量力参与争斗的结果.
白天狂奔了一天、紫琪阿果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不过、在月亮照亮溶洞的时候、紫琪阿果睁开了眼睛、翻身做起、还抓住了自己的弓箭跟刀子.
【你要把白蛮人准备偷袭他们的事情告诉那个唐人? 】
爨福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
【三股力量里面、唐人率领的乌蛮人最为强大!】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你也看到了、这一次石城的白蛮人也不少、你是因为那个唐人少年对你好、就觉得他们强大?】
【不是的、我就是觉得他们最为强大。】
紫琪阿果将革囊挎在身上之后、就如同一只巨大的狸猫一般离开了大溶洞.
爨福瞅着女儿迅速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就重新躺倒、女儿觉得要去干想干的事情、那就没有阻拦的道理、人活在世上、如果不能活的畅快、不如去死。至少、爨福是这样认为的。
石城之下尸积如山.
两方鏖战一天之后、云瑾再一次让查黑吹响了撤退的号角、随着乌蛮人逐渐后退、石城上的人就大声欢呼起来.
李承修摘下皮盔坐在云瑾面前道:【今天就差一点、南边的城墙倒塌了一大块、如果南边的乌蛮人进攻的再激烈一些、石城就破了.】
云瑾摇摇头道:【人不来、我们就算是攻破石城也没有多少意义.】
李承修喝口水道:【算算杨春风他们给的时间、白蛮人的援兵昨天就应该到了.】
云瑾瞅—眼东边的密林道:【藏起来了而已.】
李承修点点头、四处看一下没见到狄光嗣、就打趣道:【光嗣没有担心他的美人吗? 】
云瑾有些担忧的摇摇头道:【从他回来开始、他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个小美人、整日里瞎忙活、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阿耶说人聪明不聪明的不重要、至少要保持一般性聪明、千万不敢傻、更不敢把脑子弄坏掉、我很担心光嗣的脑子会出问题.】
温欢汗津津的走到大榕树下道:【已经出问题了、昨晚跟我盖一床毯子、抱着我乱摸呢、阿瑾、今晚咱俩—起睡、我担心再跟光嗣一张毯子、迟早会出大问题.】
兄弟三个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着狄光嗣、没想到狄光嗣居然抱着那个小美人来到了大榕树下.
将云瑾从羊毛毯子上撵起来、将狼狈的让人看着都生怜爱之心的紫琪阿果放在毯子上、在桌子上找到自己的水壶、就浇花一般的往紫琪阿果的嘴巴里喂水。
紫琪阿果凶猛的喝了几口水、呛咳几声、就挣扎着爬起来指着东面的密林对云瑾道:【那里面藏着好多白蛮人、他们杀了那些可怜的女人跟孩子.】
云瑾瞅了李承修—眼道:【火速派斥候打探.】
李承修跳起来、十裁万火急的去调配斥候了.
云瑾认真的对狼狈到极点的紫琪阿果道:【小娘子的消息来的正是时候、如果晚上两天知晓这个消息、我们就有全军覆没之忧.】
温欢焦急的站起来对呈云瑾道:【我要早作准备、防备方向不能仅仅是石城、还有东观边.】
随即、云瑾也满面愁容的离开了大榕树、也不知道去安排啥事情去了.
紫琪阿果用手拨开黏在脸上的头发对狄光嗣道:【我这算是还你人情了吗?】
狄光嗣先是狐疑的朝云瑾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对躺在羊毛毯子上的紫琪阿果道:【还上了、我们下一次再来过。你绕了那么远的路跑来报讯、一定累坏了、现在好好睡一会、我让石宝看着你、等你睡醒了、今天有好吃给你。】
石宝过来的时候、紫琪阿果已经睡着了、脸是狄光嗣帮着擦的,一个女人一日之间东绕西绕的冒险跑了六十里山路来报讯、旦不说这个讯息重不重要、情谊已经非常的足了.
狄光嗣脱掉紫琪阿果脚上烂糟糟的鞋子、用温水帮这个倔强的女人擦洗了脚、瞅着脚底板上新磨出来的两个鸽子蛋大小的血泡、心头有些烦恼。
挑破血泡之后、再用干麻布包裹好紫琪阿果的双脚之后、就吩咐石宝仔细守着这个女人、想要起身、却发现这个昏睡过去的女人手里还捏着他的衣角。
狄光嗣用刀子割掉衣角、就去找云瑾他们三个去了.
在—处隐蔽的地方、狄光嗣还是找到了正在吃羊肉汤锅的三个人。
温欢笑道:【还以为你有情饮水饱呢.】
狄光嗣道:【感谢三位嘴下留情.】
云瑾笑眯眯的将锅盔掰碎了放羊汤里道:【消息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情.】
李承修对温欢道:【今晚光嗣可以抱着自己的美人睡觉、你不用系着腰带睡觉了.】
温欢大笑道:【都是兄弟、让兄弟高兴一下也不是不成、就是担心师父知道了会把我们两个活活的用皮带抽死、所以、才防微杜渐一下.】
狄光嗣瞅着温欢看了半天、叹息—声道:【我现在知道为啥你遇不到美人了.】
温欢连忙道:【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