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老兵说的，还没到天亮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有将士穿了李永年的盔甲引开了敌人。
阿蛮将拼尽全力将李永年从敌军中救了出来。
可是中箭的李永年已经昏迷过去了。
阿蛮觉得身后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不禁心下焦急，口中轻声唤着，“永年，永年，你怎么样？你醒醒，千万别睡过去。”
好不容易被阿蛮找到了一个山洞，带着李永年藏了进去。
她的马很乖，窝在山洞中乖乖的不吱声。
也是上天保佑，雪越下越大。
大雪会掩盖马蹄印，戎狄探子想找到他们的踪迹也不会那样容易。
阿蛮会一些简单的包扎，李永年中了两支箭，一支在肩膀上，一支在胳膊上。
等不到回军营再做处理，拔出箭之后，阿蛮给李永年上了止血药。
他们离开南琼时，英莲将能想到的药品缝了一个小布包，可以缠在腰上，被外衣掩住也看不出来。
说什么都要阿蛮答应她，在战场上必须随身带着。
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除了等在这里，阿蛮想不出还能怎么办。
此处已经是戎狄占领的地界了，只要他们一露头，定有戎狄军队会追捕他们，到时候就是有九条命，怕是也不够死的。
可是她身上带着的干粮有限，一直留在这里肯定不是个办法。
待到大雪封山，戎狄是找不到他们了，援兵也不可能找到。
然而没等阿蛮纠结多久，天亮后没一会儿，远处就传来了戎狄人的声音。
阿蛮急忙熄灭了山洞里的火，行至洞口，仔细听着。
两年前她就被李永年逼着学会了戎狄话，外面似乎在嚷嚷着，李永年没回军营，一定是躲在这里。
他们必须在雪封了整座山之前，找到李永年。
阿蛮猜测必定是冒充李永年的将士遇害了，不然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拆穿。
现在这种情况下，戎狄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别说李永年现在受伤昏迷，便是完好无损，他们两个人也绝对不是匈奴兵的对手。
说书人说熊将军有以一敌千之勇，那是乱说的。
不过都是血肉之躯罢了，又怎能战得了这么多敌人？
阿蛮握紧了拳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下定决心。
看了看还在发烧的李永年。
扒下他的衣裳，从山洞中找了枯草和石块填了进去，扎好，做成一个人的形状。
而后从英莲给的药包中拿出参片来，让李永年含在嘴里。
“永年……”阿蛮小声叫他，李永年烧的迷糊，什么也听不到。
只是被脱了外衣，不停地打冷战。
北地冬天寒冷，逢到下雪天，便是躲在营帐中烧着火炉，稍离开些都冷到受不了。
别说在这山洞中了。
留李永年一人睡在这里，他就是不因伤口而死，也一定会冻死。
阿蛮自来不惧严寒，再冷的天气都穿着单衣。
“永年，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阿蛮喃喃道。
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来，阿蛮朝自己身上划了下去。
李永年醒来之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他头痛欲裂，口干得紧。
喉咙里像是有火炭一般，要将他整个人烧着了。
睁眼一看，自己在一个山洞中。
他依稀记得是阿蛮领兵救援，将他从戎狄军队中救了出来。
那阿蛮呢。
李永年抬手捶了捶脑袋，只觉露在外面的手臂很冷。
低头一看，耳边似有巨响震得他险些又晕厥过去。
这两日来，李永年身上盖着的是一张熊皮。
……
“报！”有斥候打马而来，“回程副将，戎狄在城外挂上了甄将军的头颅。说三日后必将扫平咱们这儿！”
斥候双目充血，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李永年和阿蛮失踪已经快有一个月的时间。
戎狄那边传来了无数的消息，说是早已抓住了两位将军。
只是程副将一直坚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北军将士们没见到尸体，说什么也不信自家将军遇害。
可是今天清晨，阿蛮的头颅便挂在了戎狄的军旗之上。
那日程将军回来之时，才发现上了戎狄的当。
他们抢来的粮草，上面铺盖的确实是粮食，底下不过是干草罢了。
戎狄像是知道他们要袭营，目标本来就是李永年，这些粮草不过是糊弄他的。
那些粮草加起来不过能撑个七八日罢了。
还好李永年写信求来的粮草及时运到。
在等不到两位将军的四日后，程副将怕戎狄又有动作，也向最近的城镇请求了援兵。
此时已确定阿瞒身死。
程副将自己拿不定主意，把翟振轶放了出来。
听了程副将所言，翟振轶面色大变。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赶紧跑呀。难不成等着他们杀咱们？”
程副将道，“城里的百姓都已经住在这儿了，咱们能走，他们呢？只要有动静就会被戎狄发现，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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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说完，就被程副将打断。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顾得上百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走。他总不能杀光全城的百姓吧？”
程副将摇头，“大部分兵力全在此处，若是守不住此关，那戎狄必将长驱直入……”。
翟振轶狠狠地抽了程副将一巴掌，“命都没有了，你还想这些？那该死的林永年把我关起来。他倒是能护得着咱们呢！
“现在军营中是我最大，下令下去，咱们撤退，悄悄撤退。留几个在城门站岗，别被百姓发现了，让戎狄起疑。”
程副将还待再说什么，就又被翟振轶打断，“有本事你让他李永年活过来呀！”
“谁说老子死了？”
李永年的声音传来，他身上披着一张兽皮，骑着从戎狄兵士那儿夺来的马，形容狼狈。
程副将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将，将军，您还活着？可是甄将军她……”
说着，程副将泣不成声。
周边的将士们也都纷纷落泪。
李永年下马。
他来的路上，就已听说了阿蛮的死讯。
指甲嵌入肉里。
没就阿蛮之死说任何事，只问程副将，“粮草送来了吗？”
程副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告诉了李永年。
李永年点点头，“你做的不错。”
而后大喝一声，“传令下去，全军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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