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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1章 见树皮文诚险落泪 挨棍棒琼若下狠心
    甄家这几月过得有惊无险,来时就做过最坏的打算,现在这般则算是意外之喜了。

    远在宛阳城的严家倒不如他们自在。

    严城志因为总督相保,在反诗谋逆案中只治了个不查之罪,罚俸半年,已是万幸。严琼若又在秋闱中中了解元,如无意外,来年春闱的成绩不会太糟。

    这都是喜事,可因着甄家被流放,严府中没人能笑得出来。

    严琼若更是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

    大家都知他担心英莲,有心宽慰,可他谁也不见,自然无法劝解。

    倒似儿时他被拐后救回来时一般,成日里似是听不到外界的响动。

    当时因为英莲的缘故,严琼若解开了心结。

    现在这样,全家人都没了办法。

    严城志几次恨儿子不争气,想强行破门而入。

    春闱在即,严琼若不思功名,成日耽于儿女私情中,怎让严城志这做父亲的不气?

    可都被文诺死死拦住,“你总得给若儿点时间接受不是?人非草木,两个小的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现在热剌剌地分开,你要他怎么不伤心!”

    严城志听妻子这般说,也只得作罢。

    原本他还担心甄士隐为了保全英莲,向他提出两家结亲的事。

    他们交好,若是甄士隐开口,自然无法拒绝。

    可严琼若还有似锦前程。

    甄家算是彻底完了,严琼若如果娶了谋逆犯之女,得不到妻子娘家的助力还在其次,就怕以后的仕途受到影响。

    待到英莲被判了一同被流放,甄士隐也没说两小儿之事。

    严城志一边放下心来,一边又暗暗唾弃自己隐秘的小人心思,辜负了平日里甄士隐待他的情谊。

    文诺虽是拦着丈夫,可又怎么会不为儿子的现状担心,时常在文诚耳边唠叨几句。

    这一日,香料商人送货来芳韵斋,还带着沉香树皮。

    “文掌柜问咱们要的货。卖树皮的人少,这才耽搁了些时日。”

    文诚付了货款,看着眼前的树皮,作势被迷了眼,将眼中泪水抹去。

    沉香树皮是英莲问她要的。

    英莲同严琼若一起读书,读到古人用沉香树皮做纸,两人都起了好奇之心。

    想看看那香气经久不散的蜜香纸是怎个模样。

    英莲就来找文诚,让她进货之时,问商人一并要些树皮来。

    现在树皮到了,英莲却不在这里了,这让文诚怎么能不伤心。

    忽又想起闷在府里压根不见人的外甥,直接带着树皮去了严府。

    文诺知道了姐姐的来意,自是不愿的,“若儿现在这般模样,掩着还来不及,日子一久也就淡了,哪里经得住你拿这些东西来勾他。”

    对妹妹的心思,文诚不以为然,“掩着做甚,就好比那伤处,肉都要腐了,只管包着不去看,如何能好?倒不如一刀子下去,割了腐肉,才是正途。”

    文诚索性不顾文诺阻拦,直接推门进了严琼若房中。

    “莲儿托我买的沉香树皮,说是与你一道做纸用的,眼下她人不在,我只交给你。”

    这些日子以来,严琼若都浑浑噩噩的,一闭眼就做噩梦。不是梦到英莲在流放途中被人欺负,就是梦到甄士隐戴着枷锁被人活活打死。

    此刻见了文诚拿来的树皮,如何还忍得住,抱着树皮大哭了一场。

    文诚本以为他这番宣泄后就该好了,谁想到夜间严琼若又闹了起来。

    收拾了衣裳,让人备马,说要去南琼找英莲。

    严城志怎容他放肆?

    让下人把严琼若拿下,压在条凳上,亲自动手,一顿乱棒打得他动弹不得。

    严琼若也不求饶,被打得臀腿衣料上皆是血污,颤抖着声音只是说,“我……我得去寻老师和英莲。”

    文诺闻声赶来,看到严琼若的惨状哭得差点昏死过去,抱着严城志的手臂不让他再打。

    “老爷自是不缺孩儿的,可是我只有若儿一个啊!你打死了他,我也不活了!”

    她素来贤良,严城志前妻的几个孩子虽是都已成年,可文诺还是以一片慈母之心相待,那几个孩子对她也是敬重。

    今日这番口不择言,完全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狠了。

    严城志被气得扔了木棒,指着严琼若,“你去呀!你去了做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去了流放之地,让人家伺候你不成?”

    “你若真是个有志气的,就博个功名回来,他日站在朝堂上为甄家翻案,让他们洗脱了污名,堂堂正正地回来!”

    “你若执意要去,我不拦着,只是我严城志从此没这般扶不上墙的儿子!”

    文诺也在一旁哭着解劝,“甄家至流放都没提结亲的事,就是顾虑着你的前程,你又怎么能辜负他们待你之心呐!”

    听了父母的话,严琼若不再挣扎,只默默垂泪。

    自那以后,他一改这些时日的颓丧模样,趴在床上养伤时就读起书来。

    严琼若是真的将严城志的话听进去了。

    便是经由几家运作,甄士隐提早回来,始终还顶着个谋逆的名头。他得像父亲说的一般,站在朝堂上,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才能给甄家翻案。

    其实严城志心中如何不知,甄家翻案无望。

    圣上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事。

    说那番话不过是想激起儿子的斗志,让他上进。

    待日后严琼若真的进了朝堂,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再加上年深日久必不复今日情深,也就不会再提翻案的事了。

    这边严琼若三更眠五更起地准备春闱一展身手。

    已经到了京城的李永年自然也没落下。

    武会试比文会试晚一个月,练武却不比读书,是实打实的硬功夫,一天都耽误不得。

    三年前李永年考中武举,原想着一道去考了会试。

    是李章义嫌他年纪太小、性子莽撞,怕若侥幸被他考中了,反是祸事,压着硬不叫去。

    送他在绿营军中磨练了三年,见行事果然稳重了些,这才松口叫他参加这年的武会试。

    李章义眼中的“稳重”,自然也有李永年心中压着事的缘故。

    他一向赤诚,将甄家人当成自己人来看,现在他们遭了难,自己的大哥又一同跑去受苦了,要他如何开心的起来?

    只把一腔心思都放在练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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