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裴家灭门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有爱凑热闹的没等吃饭就过来看了,不过谁也不敢进去。
辰时左右,谢寻和黎云朝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衙役。
顾坚看了眼他们骑着的马,只是看了眼谢寻也没说什么。
很快县令也来了,原本该是做轿子的,可听说了死了这么多人,吓得也是骑马而来。
仵作,衙役,纷纷地进入现场查验。
县令孙久胜也询问了秦岭和顾家人。
他对顾家人是有些印象的,而且还不错,跟顾明煜说了一会儿话后,又看了眼被抱在怀里困的直打瞌睡的黎暮暮。
黎暮暮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他好像对自己不陌生。
不过正事要紧,苏久胜又去问了江心月。
江心月起初还疯疯癫癫的,可突然就像是好了似的,她怒指着顾家人,“是他们,肯定是他们下的毒。”
“你……你别乱咬人啊,顾家人怎么会下毒害你们呢?”秦老爷子替顾家人打抱不平。
“就是他们,大人,您替我们报仇啊。”
无论别人说什么,她就死咬着顾家人不放。
“大人,他们家这个小丫头,会医术,下毒也很正常的,肯定是他们,自打顾澜跟裴元卿和离后,他们一直跟我们不和睦,没错了,除了他们没别人了。”
然而,老百姓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别说他们不觉得是顾家人,就算真的是,他们宁愿签血书也要替顾家人求情,没别的,顾家真的都是好人啊。
孙久胜看向黎暮暮,“会医术就是给你家下毒的人了?那她何必要救你呢?”
在挨个询问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原本江心月出来求救的时候也是中了毒的,是黎暮暮给她吃了颗解药才好有些的。
如今仵作查验过了,她体内的毒还没有彻底清除呢。
“这……大人,我们家除了跟他们有仇外,跟别人是不来往的,除了他们家还能有谁?”
江心月这会儿倒是不疯了。
不过她的话孙久胜是不会全信的。
“他们,他们都是帮凶,他们都包庇凶手。”
秦老爷子一听就火了,“我们都是实话实说,你真是不知道好歹,要不是顾家,你都没命了。”
“我的家人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拼了这条命也要拉下几个垫背的。
其实,她现在也不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只觉得顾家人的可能性大。
“大人……”
孙久胜抬手,“不及,等会儿便知道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个衙役带着个中年男子来了。
村子里的人都认识,这是镇子里和善堂抓药的人。
“禀大人,这是负责抓药的,他说昨日上午有人去他们那里买了砒霜。”
男人看到县太爷,吓得跪在地上。
“那你可还记得那人的长相?”
“记……记得,因为他买的量有些大,小人原本是不肯卖的,让他下次来,他说他来一次不容易,家里的老人得了褥疮,需要去腐生肌,我见他一片孝心,便给了,我也提醒他了,可千万不能做恶事啊。”
“大人,小人正经生意,这东西虽然有毒,可是对些病症都是有奇效的,小人没有害人啊。”
“本官没说你害人,若有害人之心,随便什么都能伤人,卖刀的,卖铲子的,甚至路边的石头都是错的,没有这个道理,你莫慌,看看这里面有那个人吗?”
男人扫过在场的人,摇摇头,“那个那人这么高,看着有点瘦,但是却有股清贵的气质,不像是干农活的人。”
不是干农活的,就只能是顾家人了。
不过顾家人都不瘦,
可是胖瘦没有一定的标准。
“村子里的男人都来了吗?”孙久胜询问道。
秦岭看了看在场的人,还有一些没来,“小人这就去喊人。”
孙久胜点头,如果村子里的人不是,那就要排查外村了。
但首先要从村子里的男人查起。
很快,全村的男人们都来了,包括半大的孩子们。
药铺的人看过之后,都摇了头。
“不可能,是顾家,他们家给了你多少钱?”江心月嘶吼着道。
男人吓死了,“大人,真的没有,人命关天,小人可不敢撒谎啊。”
“怎么会没有呢,不可能没有的,你眼神不好,看错了是不是,你再看看,是不是他们?”
江心月拉着男人再度来到了顾家人跟前,“你看啊,看呀!”
“不是,真的不是。”
孙久胜深吸一口气,“你们带着他临近的几个村子查起。”
“大人,我们村还没查完呢!”黎暮暮怕他们瞎折腾,完全没那个必要啊。
“不是都在这儿了?”孙久胜看着秦岭询问道。
“是啊,都来了,暮暮,还有一些孩子,可都年纪小,不是说是成年男子吗?”
药铺的男人点点头,“这么高呢,不是孩子。”
孙久胜看了眼黎暮暮,并没有责怪她不懂事。
可黎暮暮却冲着里面点了点头,“大人,还有他们呢?”
苏久胜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看向黎暮暮,虽然觉得自灭满门的事儿太少见了,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点了点头,“本官倒是忘了,去带着他去辨认。”
“是!”
衙役带着抓药的男人一一掀开白布去看,因为活人和死人的面相还是不同的,不熟悉的人辨认起来也不同意。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们家害的我家破人亡……”
“是我们吗?”黎暮暮道:“可是昨晚你都说了呀,秦爷爷也在的,你自己说了你的罪行!”
“我……我怎么会害我的儿女呢?”
下一刻,男人惊呼出声,“大人,是他,就是他,我认出来了,绝对不会有错的。”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白布之下的裴元卿面容有些狰狞,死的时候也是受过煎熬的。
“你确定是他吗?”
抓药的男人点头,“是他,小人发誓,我要是撒谎天打五雷轰,他身上有伤,当时我还提醒他要不要买点跌打酒,他说不用了。”
“不信您看,他的胳膊上,就这个位置,有伤。”
仵作撩开裴元卿的袖子,果然发现了有伤,而衙役也确定刚刚没让抓药的男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