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民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而我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胡为民:
“大哥在说什么?这拘魂符……我什么时候给你的?”
胡为民看着我被碳火烤的发红的脸,还以为我在发烧。他伸手摸
我的额头,我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拘魂符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张?”
胡为民捂着被我拍疼的手:
“山桥,拘魂符可不止两张,而是三张。”
我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什么?三张?怎么可能有三张?”
胡为民开始掰指头:
“就是三张,你一张,我一张,还有食气鬼也拿了一张。后来我那张收了羽洛公主的黑魂,你那张收了一些残魂烂魄,还有一张在食气鬼手里。”
胡为民说的很仔细,而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还是一脸疑惑,胡为民也有点懵了:
“山桥,你……你想不起来了?”
我皱着眉头:
“我知道拘魂符是我的,但是我不记得我画了三张。”
胡为民再次给我仔细地说了起来:
“当初在孤宿城,是你先拿出一张拘魂符。因为追不上羽洛公主的黑魂,所以你又画了两张。这三张拘魂符,食气鬼拿了一张,咱俩一人一张。我们三个一起围追堵截,这才把羽洛公主的黑魂堵住的。”
我想不起来,但是我也知道,胡为民不会骗我。既然他说三张拘魂符都是我画的,那肯定就是我画的。
知道了那张拘魂符的来历,我又开始埋怨胡为民:
“说好了用残魂烂魄应付雪溶云,你怎么还把羽洛公主的黑魂也带出来了?”
胡为民才张嘴说了一个“我”字,一眼看见缠在他胳膊上的吞天藤,又不说了。
我看了看胡为民,又看了看吞天藤,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看着吞天藤,口气尽量温柔:
“吞吞,是不是你把那张拘魂符带出来的?”
吞天藤不自觉地往胡为民的怀里挪过去:
“不知道你……不用,大哥丢……我捡。”
胡为民双手护着吞天藤,怕我又动手打它:
“这个就不能怪吞吞了,它也是一片好心。”
胡为民说的没错,这次真的不能怪吞天藤。相反,我还得谢谢吞天藤。
要不是它多此一举,刚才我拿什么应付雪溶云?
我伸手想摸摸吞天藤的小脑袋,胡为民又把我挡住了。
我有点尴尬,只好收回自己的手。
这时,旁边的绣月突然问我:
“二位哥哥刚才说有三张拘魂符,这里有两张,还有一张在哪?”
我和胡为民大眼瞪小眼,然后,两个人同时说道:
“食气鬼。”
胡为民有点慌:
“山桥,你说我们找不到食气鬼,会不会是那张拘魂符的原因?”
我没明白胡为民的意思,胡为民又解释道:
“食气鬼又不是人,它拿着拘魂符,会不会把它自己给收了起来?”
我一边想一边摇头:
“应该不会,食气鬼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拿拘魂符收自己?”
胡为民还惦记食气鬼的安危,但是我们都回到阳间了,也不可能再去阴曹地府找它。
我安慰胡为民,既然那张拘魂符在食气鬼手里,它应该不会出事。
胡为民问我为什么,我说:
“拘魂符可以拘魂,也可以拘恶鬼。如果有什么恶鬼要伤害食气鬼,它倒可以拿拘魂符保护自己。”
虽然丢了一张拘魂符,好在是丢在了食气鬼的手里。
其实就算丢在阴曹地府也没事,那东西是阴魂恶鬼们的克星。如果真有哪个不长眼的阴魂恶鬼捡了它,也只会把自己害了。
眼前暂时没什么事,我也稍微放松下来,又一屁股坐在了碳火旁。
这时候,胡为民在我身边蹲下,突然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山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拢着手烤火:
“没有。”
胡为民和绣月对视了一眼,又问了我一个更莫名其妙的问题:
“山桥,你还记得咱哥俩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不解地看着胡为民:
“大哥,我看是你有问题吧?好好的,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胡为民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一样。他站起身,又蹲下来。然后就伸着脑袋,仔细在我的脸上看起来。
我身子向后倾斜了一下:
“你干啥?”
胡为民咳了一声,第一次感觉他在字斟句酌的说话:
“山桥,你是不是累了?孤宿城里的那三张拘魂符,那可都是你亲手画的。怎么我看你刚才的样子,好像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我确实想不起来,但是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能是我太累了,一时想不起来那么多。”
这时,一直飘荡在旁边的绣月,也缓缓地落在胡为民身边。
绣月看我的眼神很关切,好像是在看一个生病的人一样:
“南大哥,刚才你也不记得雪溶云和古画的事……你是真的累了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病了?”
绣月的话让我有点慌了,同时对两件重要的事没有印象,这好像不是累了的样子吧?
难道我真的病了?
可是我没感觉自己哪里不舒服啊。
我头也不疼,眼也不花,手脚也利利索索的……我哪里病了?
我惶恐着去看胡为民,胡为民也不管外面的天还黑着,拽着我就要往外走:
“走,去潘神医的府上,找他给你看看。”
我还没开口,一直坐在太师椅上的吕老爷说话了:
“二位宫师现在去吗?要不明天吧,现在天色已晚,潘神医应该歇息下了。”
胡为民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外面,还是拽着胳膊把我拉起来:
“治病救人,哪管什么时辰?再说我们走路过去,也差不多天亮了。”
胡为民执意要现在带我过去,我拗不过他,只能起身和他一起离开。
临走前,吕老爷又嘱咐我们,要我们去看看吕小姐的尸身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吕老爷在说什么,但是胡为民满口答应,一定会去看看。
我没敢吭声,什么吕小姐的尸身,为什么我都不记得?
出了吕府,胡为民一路和我疾走,绣月紧跟在我们后面飘荡而来。
我心里隐隐地有种不好的感觉,但是又不敢说出来。
我的身体没有受伤,但是我确实不记得一些事情,而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吕老爷的府邸和潘神医的府邸离的并不远,我和胡为民到了潘府时,天色并没有亮。
胡为民开始敲门,沉夜寂静,胡为民敲的很用力,周围有狗叫声响起。
我看着胡为民有点焦急的样子,知道他是在担心我,也不好去阻止他。
过了一会,潘府的大门开了,是潘神医亲自开的门。
潘神医没有不耐烦,对我和胡为民半夜上门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潘神医一边把还没穿好的大褂拢到一起,一边问我和胡为民:
“谁病了?”
胡为民指着我:
“他。”
黑夜里,潘神医看不清我的脸色。他伸手把了一下我的脉,然后就抓着我的手往里走。
潘神医也不说话,但是我心里却忐忑起来。
难道我真的病了?
进了正厅,潘神医要胡为民多点了几盏油灯,然后借着灯光,仔细地查看我的脸色。
潘神医脸色凝重,我和胡为民都隐隐不安。
潘神医对着我的脸看了半天也不说一句话,胡为民忍不住了:
“潘神医,山桥不记事了。很多才发生的事他都没印象,你说他会不会是脑子出了问题?”
潘神医没说话,还在仔细地看着我的脸。
过了一会,潘神医突然说道:
“老侄,要不你先睡上一觉?”
潘神医的话,让我心里突然就宽慰下来。
我就说我是累了,可能睡上一觉醒来,也就没什么事了。
潘神医说完,也不等我答应,立刻就领着我进了一间卧房。
我依着潘神医的要求躺到床上,正要问胡为民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下,潘神医却拉着胡为民坐在了床前。
我纳闷了:
“潘神医,你们这是要……看着我睡觉?”
胡为民也不知道潘神医要干什么,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潘神医。潘神医没看他,但是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潘神医,我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为什么你要我睡觉,却还要在这里看着我?”
潘神医脸色凝重:
“老夫一生诊脉无数,但是一个人身体里有两副脉象,老夫还是第一次碰到。”
我本来已经躺下去了,又一骨碌爬起来:
“什么是两副脉象?”
潘神医府表情也有点疑惑:
“就是……好像……你身体里还有一个人。”
我一下子就浑身发冷:
“潘神医,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什么叫我的身体里还有一个人?”
潘神医摁着我的肩膀又让我躺下:
“我现在说不清楚,不过你的另一副脉象很弱。我得等你睡着后,再去仔细探查一番。”
潘神医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他都说了我身体里还有一个人,这让我还怎么睡的着?
潘神医看我越来越紧张,伸出两指在我脖子处按了一下,我立刻就觉得头脑昏沉,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睁开了眼睛。
潘神医和胡为民还在床前坐着,两个人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别扭。
绣月飘忽在胡为民背后,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我想起临睡前潘神医说的话,又一骨碌爬了起来:
“潘神医,我怎么了?”
潘神医没开口,胡为民起身又来摁我:
“山桥,你别激动。你先躺下,你……”
我急眼了,一把推开胡为民的手:
“我怎么躺的住?神医说我身体里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是谁?他要干什么?”
胡为民回头看了一眼潘神医,然后又回头看我:
“山桥,其实你刚才睡着时,那个人……他和我们说话了。”
我感觉自己的嘴在颤抖:
“那个人他……他是谁?他说什么了?”
我急着想知道答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胡为民和潘神医都支支吾吾着不肯说。
我耐不住性子,直接就从床上跳到了地下,鞋都来不及穿就往门口奔去。
胡为民见我疯了一样,拦腰抱住了我:
“山桥,你去哪?”
我挣扎着想从胡为民的手里挣脱:
“我去找雪溶云,去找羽洛公主。羽洛公主的银丝阵能看到过去,你们不给我说,我自己去看。”
胡为民弓着身子死命把我往回拉:
“山桥,不是我们不说。只是那个人……唉呀,潘神医,你快告诉他吧。”
我还在挣扎,一副什么都能豁出去的模样。
潘神医看我是真的要疯了,终于开口道:
“老侄,你先安静下来。你身体里的那个人没有恶意,你不用找别人去,听我仔细给你说来就行。”
我不再挣扎,也没有回到床上,而是赤脚站在地上不动:
“你说。”
潘神医想劝我先去穿鞋,但是看我的表情还是焦躁的,只能直接问我道:
“听胡老侄说,你们这次去了一个地方,是之前出现过很多个‘你‘的地方?”
潘神医说的,应该是白纸灯笼里的那个幽境。估计是我睡着后,胡为民告诉他的。
我点点头:
“第一次去的时候,那地方出现了变故。不过这次我们进去,那地方可没有很多个‘我‘出现。”
潘神医起身走到我面前:
“那你仔细想想,除了没碰到很多个‘你‘之外,你还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