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辞穿过宾客的席位,迈步进来的时候目不斜视,只在经过舞台时朝台上的夏诗筠颔首示意。
夏诗筠两颊滚烫,越发感到难堪。
她宁可他从头缺席到尾,也不想被他看见这样无助的自己。
这简直是把她的尊严扔到地上碾碎。
她定定望着男人迈步走上殿前的背影,尤其在看到他不假思索就立到阿音身边的模样,自嘲地抿了抿发白的嘴唇。
魏谦不知道魏辞的出现是好事还是坏事,心不在焉地免了他的行礼。
“既然来晚了,一会儿要罚酒,你先入席吧,等开弓礼结束,朕再同你算账。”
魏辞笑得云淡风轻。
“是,臣弟认罚。只是臣弟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臣弟方才在厅外听了些动静,长公主今日为秋猎开弓,本是喜事一桩,怎的还受了伤呢?”
魏辞将目光挪向魏福音被手帕包裹虎口的左手,笑得喜怒难辨。
魏福音心中没底。
他生气了?
可能是气自己不知轻重,拉低了他秋猎夺魁的胜率吧……
魏福音感到一阵心虚,左手悄无声息地缩到衣摆后头。
魏辞盯着她笑了两秒,转头向魏谦抱拳。
“今年秋猎,臣弟与公主是搭档,既为搭档,最后这一箭公主力不从心,理应由臣弟相助。”
夏书音尖声冷笑,“这可是开弓礼,御弓是旁人能碰的吗?长公主才是钦定的开弓人,魏世子可不要坏了皇家规矩。”
“哦?我什么时候说要碰御弓了?”
夏书音一噎,魏辞根本懒得看她,面朝着魏谦继续道,“圣上开恩,也请心疼心疼皇妹,她既是中原明珠,哪里有任人摆弄的道理?”
魏谦脸色变了变。
魏辞这话说的不客气,已经有不敬之嫌,可是魏谦不能同他生气,因为魏辞没有说错。
他的确让阿音受了委屈。
给了她再多赏赐又如何?今日的阿音还不是任由他的嫡亲妹妹做局摆布?
他这个当皇兄的需要顾虑的体面太多,唯独没有顾得上阿音的体面。
魏谦不敢看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朝魏辞摆手。
“最后一箭,你们自己商量,无论是谁射中,都算阿音的彩头。”
魏辞浅笑,深深一揖,“皇兄放心,臣弟不会坏了开弓礼的规矩。”
魏谦也好奇他是怎么个“不坏规矩”法,下一秒,便见他走到阿音身后,伸手环住了她。
座中女宾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只有贺贵妃眸光一亮,不由自主凑近魏谦,附在他耳边。
“臣妾突然觉得,这堂兄妹之间若是……倒不失为一桩亲上加亲的皇家美事。”
魏谦脸色骤冷,一把搡开了贺贵妃。
贺贵妃被魏谦的怒火吓到,僵坐在椅子里,又不敢发作。
魏辞环着怀中的女人,健硕的胸膛迎上女人纤薄的后背,其实没有实打实地触碰在一起,只是衣料的浅浅相贴,可是从各个角度看上去,都显得十分亲密。
他两手扶上女人的手背,虽然是她在持弓,可是由他牵带着自己的手,魏福音觉得省了不少力。
至少胳膊没那么酸了。
尤其是他厚实的手掌包裹着她被手帕裹住的左手,往上挪了几寸,结结实实覆住了她的虎口,意在用他自己的虎口做垫背,怎么着都伤不了她。
这种安全感倒是难得。
魏福音素来以为这个姿势是纯粹的男女调情,放出去的箭毫无准头和力度可言。
可是她现在收回这句话。
当她彻底放松的时候,虽然只有她的手在弓箭上,可是完全变成了魏辞主导,她能做的只有配合。
他借着她的手稳稳持弓搭箭开弦,动作流畅,甚至带着美感。
是和他本人一样的优雅气场。
这让她有那么几秒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周遭所有目光。
只能选择相信他。
别无他法。
箭头对准台上的那一刻,夏诗筠觉得,那支箭不如就往自己心口射。
不如就这么死在开弓宴上。
反正,她的人生,已经不值得她报以任何期待了。
遥遥看着殿上亲密相依的二人,她恍惚觉得,连他们手里那支箭似乎都带上了讽刺的意味。
她贪心又怯懦,在追逐真心所爱和完成家族使命的两条路上全都一败涂地,沦为笑柄。
她衔着秋海棠,心如死灰地起舞,眼睛闭上的那一刻,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嗖!
这次的箭风完全不同!
她感受到了男性持弓的强悍力量,不容拒绝,避无可避,贴着脸颊而过,干脆利落地带起她的额发,箭矢刺穿花心的声音近在耳边,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那一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秋海棠的花瓣在空中纷飞四散,缓缓落于她的裙摆。
她浑身颤栗,双膝发软,牙齿一松,空落落的花枝掉在地上。
宾客的欢呼起伏连绵。
她被欢喜疯了冲上舞台的母亲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唤着“我的筠儿,没吓着吧……”
“母亲……我累了……”
她感到身体快要枯竭,缓缓倚靠在徐氏身上,眼皮又酸又沉。
阖眼之前,她再次朝殿上看去。
她心爱的男人正缓缓松开怀中的女人,眼神温柔似水,一字一句朝她笑语——
“微臣幸不辱命,阿音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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