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臣还未想好。”
慕凌岳忍不住地挠起后脑勺,这个年纪,看着实在令人有些忍俊不禁。
他平时向来稳重自持,如今也只有犯了错,在慕倾羽面前才会显出这般青涩无措的一面。
“当初边境军情告急,距今已两月有余,你若还未想好对策,只怕这北宸军都要攻到上京来了。”
慕倾羽虽说的平静,但语气里一顿嘲讽。
慕凌岳有些难堪:“父皇教训的是,可大乾的兵力,并不如北宸强盛。
除了褚家军,就只剩京畿营和御林军了。
且不谈这两处军队战力如何,一旦调去边境,京畿和皇城的防务该怎么办?
褚金骁就是只恶狼,如此,大乾国本危矣!”慕凌岳不解道。
“那眼下,大乾之危可解了?...”
慕凌岳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是没有,所以儿臣此番只能向父皇求助了。
儿臣敢问父皇,当初和眼下的危局,若换成父皇,当做何抉择?”
慕倾羽轻叹了口气:“岳儿,你还是年轻,对褚金骁看得不够清楚啊!
若是为父,两个月前亦会派他去边境支援,但决计不会就这般让他亲率嫡系前往。”
“那父皇打算如何安排?...”慕凌岳好奇问道。
“朕会将他嫡系中,至少一半的兵力换成京畿营和御林军的人马,再让他去边境。”
“父皇此举,是防他去边境生出异心?...”慕凌岳自能领会慕倾羽的用意,可还是很疑惑。
“褚金骁的中原军战力不弱,且都是他的嫡系。
父皇此举就不怕彻底将他逼反?...”
慕倾羽轻笑一声回道:“将他的中原军召来上京造反?!...
十四年前,若朕这般操作,他大有可能造反。
今时今日,他怎敢?!...”
“为何?!...”慕凌岳很是不解。
“十四年前他有这个能力,且彼时,大乾危局确要靠他扭转。
他亦明白这个道理,是以,当初朕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换来他率军去往边境。
后来这十几年,朕面上给足他颜面,却未让他在军力上,有任何实质性的扩充。
当初萧家军残留的军力,朕都让京畿营和御林军分别收编了。
这两部分军力,都是荣亲王在掌管。
这些年,荣亲王麾下的军力发展的迅速,边军亦是他的麾下。
褚金骁眼下若是在京造反,并没有一点胜算,他不会蠢到干这种事。”慕倾羽耐心地解释了许久。
“那褚金骁明知父皇不信任他,会这般乖乖就范吗?...”慕凌岳还是不大信。
“他自是不可能心悦诚服,但他最好乖乖就范,去边境好好完成任务。
这样,咱们就还能继续面上的平和,朕很乐意与他同演一场君臣佳话。
否则,他便不能安然回京了!”
慕倾羽说的平静,但慕凌岳清晰地感受到了,这平静背后的杀意,忍不住轻轻倒抽了一口冷气。
慕倾羽敏感地捕捉到了慕凌岳的惊讶,轻笑了一声,分不清是自嘲还是嘲讽。
“太子给朕吓着了?...是否觉得为父可怕?”
“儿臣岂敢这般想?!...”慕凌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只是尚未见过慕倾羽这样的一面。
“父皇在帝位上多年,若没个杀伐决断,像儿臣这般,可怎么了得?
比如眼前的祸事,儿臣甚是惭愧!”
“太子过谦了!这些不是什么才智,只是需要历练罢了!”慕倾羽若有所思道。
“朕刚登基那两年,委实厌倦透了这些。
可对一个不该或不值得的人,报以仁慈,最后害了成倍,甚至众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这种蠢事,朕委实干过,如今的心智,当真是用那些无辜之人的鲜血换来的。
从那时起,朕才彻底明白,所谓帝王心术,便是能洞察人心,识人善任。
任何决定都必须权衡清楚,万不可再犯那样的蠢事。
旁人犯错改过便好,朕若犯错...
那把龙椅万众瞩目,仿佛坐上去便离天堂最近。
但若真的坐上去,很多时候的感觉却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
朕唯有承受,掌着大乾最高的权柄,唯独没有权力有一丝一毫的抱怨。
整个大乾的子民对朕敬畏,而朕对那把龙椅敬畏。”
“父皇...”
慕凌岳听得有些愣住了,当真没想到,会听到慕倾羽说这些。
慕倾羽忙轻笑一声:“朕同你说这些做什么,委实扯远了!
眼下说这些,已是无用。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唯有想办法解决。
只是如此一来,大乾失了木铎城。
朕眼下,只有把握解决褚金骁这个祸患,至于大乾何时能收回木铎城,就不知了。
若朕有生之年都不能彻底解决眼前的祸事,百年之后,都无颜见列祖列宗啊!”
慕倾羽说着,语气里尽是失望和遗憾。
“都是儿臣的罪过!...”慕凌岳闻言,又自责起来。
“太子莫要自责了!...”慕倾羽自嘲一笑道。
“朕是皇帝,说到底,错委实不在太子!
眼下还不是追责的时候,先看看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局吧。”
“请父皇示下!...”慕凌岳拱手道。
“眼下的情势,褚金骁在边境彻底失了控制,他虽面上尚未倒戈,但私下定做尽了通敌之事。
否则,边军加上援军,不可能如此惨败,更不可能就这般失了木铎城。
朕与他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深知此人确为将才。但可惜,心术不正,狠辣和野心又非常人可比。
为君者若对这样的人驾驭不了,才是最危险的。
朕猜他此番带嫡系去边境,远离上京城之时,便打算放弃褚玉娇了。
这样的人,连骨肉亲情都能毫不顾惜,投敌叛国是早晚的事。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啊!...”
慕倾羽思量着,说到此,却忍不住冷笑出声。
“无耻!...”慕凌岳忍不住地骂道,“这般只重利益,枉顾亲情的无耻之徒,与禽兽何异?!...”
慕凌岳想起他最后一次召见褚金骁的情景,如今想来,当真觉得不忿又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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