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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6章 如此盛景
    慕情羽坦然地轻笑道:

    “岳儿休要胡说,为君者遇此逆境实属平常。

    凡事尽力而为,抱怨无用,更不可气馁!...”

    慕凌岳的气一点都没撒完,想起四年前,慕倾羽在慈宁宫与他告别的境况,心里更是激愤。

    “父皇又要撇下儿臣?!...”

    慕凌岳有些伤心,但知慕倾羽亦是身不由己,很快便收敛了情绪。

    可他此时不仅仅是与父亲分离的忧伤,他更担心和害怕。

    萧婉昀眼下被禁足明月宫,她的身体这般羸弱,又即将分娩,慕倾羽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宫。

    “父皇日理万机、心系天下,自是有大事要忙。

    可昀母妃遭遇重创,眼下身子又这般弱,且临盆在即。

    父皇明知她离不开您,儿臣如何能替?!...”

    慕倾羽的脸色变得黯然,不撑伞的那只手在袖口下捏得很紧很紧。

    “岳儿不必过于担忧,照顾你母妃的事,尽力便好。

    眼下的境况,是为父对不住她。务必转告你母妃,让她定要等为父回来!...”

    慕倾羽满脸痛色地交待了一番,转身便要离开。

    慕凌岳紧张地大呼:

    “徐太医说母妃恐要早产,父皇定要早些回来!...”

    “知道了!...”

    慕倾羽顿了顿,并未转过身,便继续离开了,只是远去的背影,透着凄凉与萧瑟。

    ......

    此后的半个多月,慕凌岳每晚都来明月宫门口。

    荷月十五那晚,天色放晴,月色皎洁。

    萧婉昀的身子更沉了,精神有些疲惫,但心情尚好。

    慕凌岳昨日刚请徐瑁之入宫给她诊脉,她的状况尚且平稳,产期就在这几日了。

    慕凌岳关切道:“母妃这几日定要多休息,儿臣白日亦会命奴才在此候着。

    母妃但凡有临产和不适的症状,便命福儿到此知会一声。”

    “好!...岳儿真的仔细又周到,母妃何德何能,能有你这么好的孩儿?”

    萧婉昀很是欣慰与感动,她虽身陷囹圄,此时却一点也不孤单。

    “母妃言重了,父皇不在,这些都是儿臣该做的!”慕凌岳诚恳地回道。

    “可知你父皇何时回来?...”

    萧婉昀很想念慕倾羽,此时产期临近,她怕自己不能平安,真的很盼望分娩之前能见到他。

    “具体哪日,儿臣不知,不过应该快了。

    眼下雨季已过,父皇此番去赈灾,定有许多善后之事要处置。

    母妃切莫惦念,安心等着父皇便好!...”

    “哦...好!...”

    虽是宽慰之语,可萧婉昀的眼里闪过失意。

    可现状便是如此,她无力改变什么,只能在心里祈祷慕倾羽能早一些回来。

    “天色不早,母妃早些回宫安置吧。

    母妃身子要紧,切莫多想,定要保重,好生休息!...”慕凌岳不放心地叮嘱。

    “嗯!本宫知晓!...岳儿也莫挂念,照顾好自己!”萧婉昀叮嘱道。

    “嗯,儿臣记下了,母妃放心!”

    慕凌岳看着齐福儿扶着萧婉昀离开了,顺着门缝的视野,他看了许久,直到看不见对方的一点身影。

    他将自己能想到的,都替萧婉昀打点安排上了。

    可不知为何,慕凌岳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说不清缘由的忐忑。

    他抬头望着夜空明朗的月色,心情宽松了几分。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定是个祥瑞的好兆头。

    父皇此番不在宫中,一定是自己紧张过了头。

    慕凌岳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便没有方才那般不安了。

    临走时,他瞥了一眼宫门两边的侍卫,正是他第一次来明月宫探视时当值的那两位。

    “昀贵妃这两日即将诞育龙嗣,尔等当值警醒着些。

    若敢玩忽职守,出了什么纰漏,孤定不会轻饶!...”

    “是!殿下!...”

    这两名侍卫自从那日被训斥后,见到慕凌岳心里发怵,十分恭顺。

    此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才敢抬起头松了口气。

    慕凌岳回到东宫寝殿,一时难以入睡。

    他这些年的睡眠时好时坏,不似旁人,在这个年纪一旦入睡,震天的雷声都惊不醒。

    他从小时常多梦惊悸,也不知怎会落下这样的病根,许是他不到六岁便独居东宫,不知是尊贵荣养至极,还是心酸煎熬更甚。

    这个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亦不小,尤其对孩童的生长不好。

    他十岁时偷跑出东宫那次,对慕倾羽说自己睡不好,并非是胡说八道的借口。

    慕倾羽亦引起了重视,便命徐瑁之替他诊治了一番。

    这种小儿寻常病症,对徐瑁之而言,自然并非什么疑难杂症。

    随意配了一些香料,用棉布胡乱包成药包,让他日日带着,说晚上定能睡好。

    可那药包实在太过简陋潦草,他有一日在上书房不小心,将香料洒了一地,弄得满屋子药香,被其余伴读的孩童笑话了半日,着实丢人。

    后来,萧婉昀便给他做了个香囊,用来放药包。

    那香囊甚是好看,中间用金丝线绣了一只麒麟,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绣工。

    那只金麒麟是萧婉昀特意为他绣上的,并告诉他,整个大乾的孩童中,只有他才可佩戴这只香囊。

    三岁以后,便再未有人给慕凌岳做过这么精致的细软。

    他一直当宝贝一般佩戴着,晚间取下,便藏在枕下。

    他这些年多梦惊悸的毛病,亦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偶尔烦恼有心事时,还是会睡不好,比如今晚。

    慕凌岳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香囊靠在鼻尖,那股令自己安心惬意的香味便传入鼻腔。

    他有些焦虑的情绪渐渐被驱散了,他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再睁眼时,窗外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他心情舒爽地出了宫门,在御湖边看到了满湖盛开的荷花,荷香四溢、沁人心脾。

    如此盛景,实在人间罕有,仿若天上的瑶池仙境。

    慕凌岳正看得醉人,身后却有人唤自己。

    “岳儿!...”

    他惊讶地回头,一时睁大眼睛看迷了眼。

    “母妃!...”

    是萧婉昀,她今日穿着鹅黄色的襦裙和素白的外袍,手腕间挽着粉色的披帛,犹如从天而降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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