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年应了一声:“好的,吴书记。”
打开车门下了车,周北业已经准备上前去给吴蕴秋开门。
见贺时年下车,他的脚步顿住,准备和贺时年握手。
贺时年却不敢握,县委书记还在车上呢!
“周书记,吴书记请你到车上。”
闻言,周北业一愣。
不过他身处官场多年,有很强的应变能力。
小声问了一句:“老板心情如何?”
贺时年白了他一眼:心情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没数啊?
周北业似乎明白了,小心翼翼拉开了商务车门,钻了进去。
贺时年尾随其后。
依维柯可以坐14人,但吴蕴秋并没有邀请周北业坐下的意思。
他尴尬地站在吴蕴秋面前,看着那么多空位,又不敢落座。
吴蕴秋哼了一声,道:“你站在过道上,让时年坐哪里?”
贺时年见状,指着吴蕴秋侧后方的座位说道:“周书记,你请坐。”
周北业感激地看了一眼贺时年,坐下说道:“吴书记,我坐得距离你近一点,方便我检讨。”
吴蕴秋却冷着脸道:“周大书记,你说是我这个县委书记的指示不管用呢?还是你周大书记自行其是?”
周北业没有想到。
一上车,就被吴蕴秋,这个小着他至少六七岁的县委书记一通责骂。
脸上火辣辣的,满不是滋味。
不过,他是官场老油条,浸淫官场多年,什么样的局面没见过?
面对指责,他连连检讨。
吴蕴秋哼了一声,继续道:“政府班子成员集体搞车队迎接,好大的阵仗,你周大书记真是给官田镇老百姓长脸呐!”
“我一再强调,要杀一杀这些迎来送往的歪风,邪风,你们官田镇顶风作案,这是想干嘛?”
“让老百姓看你的威风,还是看我吴蕴秋的笑话?”
“吴书记批评的是,我检讨,我检讨。”
周北业的脸色很难看,但嘴角一直挂笑。
吴蕴秋骂了一通后,舒了一口气,也不再继续指责,说道:“怎么安排?”
接下来,周北业说了计划和安排。
吴蕴秋一听,就否定了。
“第一道程序我看就免了吧,官田镇的工作汇报,你抽时间直接到县委。”
“我们现在直接去看庄子河水库、温氏养殖基地以及矿业,中午各位同志辛苦一下,用中午的时间总结。”
闻言,周北业微微一愣,但还是道:“好,吴书记,我马上安排。”
“四大班子中,书记和镇长带几个随行人员就行了,人大政协以及其它同志回去吧,各干各的事,不能官僚,不要搞大阵仗。”
吴蕴秋打乱了周北业的计划,他不得不下车重新安排。
吴蕴秋一直在车上,也没有下车。
这让等候在外的一众人,甚是尴尬。
尤其是镇长白连鹏,脸色极为难看。
不多会儿,周北业就安排好。
车子井然有序朝着庄子河的方向而去。
接下来,按照安排,吴蕴秋视察了庄子河水库、温氏养殖场以及几家矿业公司。
边看边问边指示。
视察结束已经十二点。
在庄子河水库的一个渔庄吃过午饭,吴蕴秋要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和党政一二手谈话。
第一个谈话的自然是周北业。
两人谈话的时候,贺时年在外和白连鹏等人聊着天。
正在这时,贺时年的手机响了。
是欧华盛打来的。
不用猜,贺时年也知道怎么回事。
吴蕴秋变更了欧华盛的行程安排,这是来责问贺时年了。
贺时年压低声音道:“欧主任有什么事吗?”
欧华盛质问道:“吴书记怎么突然改变了行程?既然行程变了,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贺时年道:“这是吴书记的意思,刚才忙着,我还没来得及通知欧主任。”
“哼,你作为书记秘书,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书记行程变化,这是你的本职工作,你闷声不出气,让县委办很被动,知不知道?”
“好的,欧主任。”
贺时年随后敷衍了一句。
欧华盛严声道:“后面的安排,吴书记的行程,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你要第一时间向我报告,听见没有?”
贺时年却道:“改变行程,吴书记可能临时起意,我有时不方便,要不我先问问吴书记的意思?”
一听,欧华盛就火了,一双眼睛瞪成了青蛙眼,却不得不压制着怒火。
这件事如果请示了吴蕴秋,落得个监视吴蕴秋的名头,那还得了?
“算了算了,先这样吧!”
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贺时年挂断电话,见到周北业从房间走了出来,看着心情挺不错。
第二个谈话的是镇长白连鹏。
相比周北业,他的谈话时间仅仅10分钟,但他离开时,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压迫感吗?
贺时年暗想,自己每天跟着吴蕴秋,那种权力压迫感小得多。
但下面的官员很难能见书记一面,压迫感自然不言而喻。
和党政一二把手谈完话,吴蕴秋并没有再停留,而是赶往了下一站。
下一站是去云头乡。
在车上,贺时年原本想说一说欧华盛打电话的事,但杨巧玲也在车上,就选择了缄口。
云头乡相比于官田镇,落后得多。
这里少数民族聚集,民风彪悍,治安相对弱了很多。
考察完,吴蕴秋只给了一个指示。
稳定压倒一切。
云头乡当下和未来一段时间的主要和中心工作。
都是团结和稳定,在稳定中求发展,在团结中求进步。
离别之前,党委书记范成明将贺时年悄悄拉到一旁,小声说道:“贺秘,你给老哥出出主意。”
贺时年道:“有什么指示,范书记尽管说。”
“哎哟喂,我的老弟,我哪敢指示你呀!县领导下乡,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空手而来,但不能空手而回,乡里准备了一些土特产,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中国是礼尚往来的人情社会。
下乡视察工作,情理上带点东西回去,符合官场规矩,也无伤大雅。
换做其他领导,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但吴蕴秋不同,她是京圈子女,从小锦衣玉食,不可能差什么。
更不可能轻易接受别人送的礼物。
贺时年只能站在吴蕴秋的角度考虑问题,想了想道:“范书记,我劝你最好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