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府。
福王早得了林家姐弟一干人被放,林明哲夫妻却被皇上迁怒处死的消息。
他在书房里苦思冥想不得法子。
显然父皇是被庆王的事给刺激到了,可是他却不能象从前那样去父皇面前撒撒娇,求个情。
每日上朝,官员人人自危,生怕触碰了皇上哪根敏感的神经。
这种滋味不好受,他能理解,可也不能要了无辜之人的命啊,他头很疼。
胡嫣然端着一窝燕窝粥走了进来,见他正坐在书桌前发呆,轻声道:“王爷,喝碗粥吧。”
“放这吧。”福王淡淡道,他并没有胃口。
“王爷,怎么了?”胡嫣然问道。她听说了林家的消息,以为王爷在为此烦心,拭探的问道。
福王抬眼看了她一眼道:“没什么,不用担心。”胡嫣然神情有些失落,以为那日对她敞开了心扉,可还是.....她叹了口气。
两人正坐着无言,只听李管事来报:“林小姐求见王爷。”
福王一惊,“腾”的站了起来,
“快请进正厅。”说完他看了胡嫣然一眼,见她脸上表情莫名。
“走吧,咱们一起见见林姑娘,她不是你的朋友吗。”福王道。
胡嫣然心中有些纠结,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笑道:“妾身遵命!”说完跟在福王的身后走出了书房。
她看着福王的有些僵直的后背和攥的紧紧的拳头,心中一酸,看来是很在意林姑娘啊。
福王步子走得很慢,心中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迈步进了正厅,就见厅里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还是那样的眉眼,还是那样的沉稳气质,只是沉静漂亮的眼睛里有一丝焦急。
“见过王爷王妃!”林小文见福王夫妇款款而来,忙行礼问安。
“林姑娘不必客气。”福王忙道,回头看了胡嫣然一眼。
见她脸上带笑,几步走上前,拉着林小文的手道:“妹妹总算来了,上次家宴没见到妹妹很是遗憾呢。”
林小文忙解释了一番,又道:“今日却是有事扰了王爷王妃的清静了,请王爷王妃恕罪!”
福王见她说话如此客气疏离,想起以往的快乐时光,心中一阵酸涩。
王妃道:“妹妹别光站着,坐下说话。”然后吩咐丫鬟上了茶。
福王一直没有言语,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黯然。
他其实特别想和林小文象以前那样无拘无束的说说话,可是他的妻子在场,却不能不顾及。
于是问道:“林姑娘可是有事?”
林小文是厚着脸皮来的,她把自己当成一个演员,一个与福王未曾相识的女子。
林小文冲福王行了一礼道:“王爷,今日林府人被放还,可知我父母为何留下?”
福王正寻思着怎么开口,胡嫣然突然笑道:“妹妹,这事大理寺最清楚,妹妹没问?”
林小文一怔,这胡嫣然语气有些不对劲啊,但仍然道:“民女只认和大理寺郑主事了,他不肯说。”
福王听了胡嫣然的话眉头微皱道:“王妃此言差矣,大理寺官员是不能与关押人随便说案子的。”
胡嫣然笑道:“王爷如此说,臣妾却是唐突了,还请妹妹别介意。”说完微笑的看着林小文。
林小文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她是个故意找理由上门找王爷的主。但是事情没搞清楚,还不能走。
于是道:“那日三司会审主审民女的是监察院御史中丞李致远李大人,听人说是福王的外祖。李大人位高权重,民女不敢登门,王爷与民女弟弟相识,所以厚着脸皮来问王爷了。”
这一番话说的让胡嫣然挑不出来任何毛病来。
福王心中一暖,还是那个林小文,说话滴水不漏的女子。
非特别紧急的事,照她的性子是一辈子也不会主动求上他的门的。只是王妃还不了解她的性子罢了。
“林...姑娘。”福王咳了咳,差点喊出她的名讳,“外祖下了朝就给我送了信,只怕姑娘听了会受不住,所以本王没有主动派人支会。”他的脸色很沉重。
林小文心不断的往下沉,双手有些颤抖,努力让自己镇定道:“请王爷明示。民女...受的住!”
福王看着让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脸,艰难开口:“三司会审的结果本是林大人降职为民处理,也不祸及其他林家人。可是....”他担忧的看着林小文,见她眼睛里已经有些晶亮的东西,心中揪紧。
“可是父皇却...却没给外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命林大人及夫人一起赴死!”说完,担忧的看着林小文。
只见林小文身子一晃,忙上前扶住她,对愣在一旁的王妃道:“快扶住林姑娘!”
胡嫣然听了也很吃惊,没想到林大人和夫人竟然要被处以死刑。可是看着福王一个健步上前扶住林小文的样子,心中又醋海翻腾。
她努力压制住内心的酸楚,扶着林小文坐好,又给她一杯茶道:“林妹妹节哀。”
林小文只觉的心如同被人掏了个大大的窟窿,一下子空了。
又如同掉进了冰窖中,冷的混身哆嗦。
只到一杯热茶下肚,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福王担忧过甚的眼神,又看见王妃眼神中的复杂酸楚,努力撑着站了起来,道:“可知皇上为何如此处置?”
福王不得不开口道:“太子突然病养,父皇受了刺激情绪不好,所以....”
“所以就迁怒到我父母身上,对不对!”林小文声音颤抖。她几乎愤怒了,想跑去皇上面前问问!
福王道:“圣旨已下,金口御言,连外祖都没法子了。父皇如今正在气头上....”
林小文眼泪下来了,她努力让自己不能哭出声。
福王的意思是她如果现在找皇上就是自寻死路。
她冲福王和王妃行了个大礼道:“多谢相告,民女告辞了。”
“等等!”福王突然开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有小军,千万得想开。林老爷夫人那里我会处理好的,一定....让他们走的安详些。”
林小文泪早湿了衣襟,肩膀不停抖动,但她还是擦擦了泪,转身对福王一笑道:“民女代父母谢过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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