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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 《男友》25
    蔺堰遗体一天没找到,她心里一天不踏实。

    五点半下班,宁韶打了卡,为了避免与林越再碰面,她特意从医院另一个门出去,打了个车前往警局,她想要亲自向女警问问蔺堰遗体的下落,在得到相同的回答后,她在警局里的长椅坐了下来。

    学医的她只相信科学,不信鬼神之说,但自从回到江城,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件,她的信念有了一些动摇。

    或许从始至终,蔺堰遗体不是被偷盗的,而是他自己离开的,所以监控发现不了任何异常,警察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宁韶越想,心底的寒意更深,汗毛都竖了起来,恐惧感占据了她整颗心。

    蔺堰还活着的时候,她就逃不了他的控制,若他成了鬼,她就更没办法逃了,无论躲到哪里,他都会找到自己。

    ……

    “闹鬼了不成?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怪的案子……法医说受害者是活着的时候,把自己身上肥肉吃掉了,胃里都被填满了……”

    中年警察一手拿着报告,一手举着电话,和另一头的人交谈。

    看着他从眼前经过,宁韶没有上前去询问细节,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抬着绵软颤抖的小腿走出了警局。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好奇这些了,满脑子都是‘蔺堰变成鬼,躲在黑暗里窥视着她’,她有点疑神疑鬼,瞳仁在眼眶里转动,余光检查着四周情况。

    她像惊弓之鸟,旁边一点声响都会惊得她全身哆嗦。

    今天是周末,路上也没见到几个人,宁韶从警局出来没走多久,冰冷雨水随之落在她的鼻尖,溅起水点,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雨水往身上砸。

    她没有躲,很疲惫。

    白天她全身心投入急诊科,病人源源不断,她作为新人根本没有歇息的机会,午饭都是在两三点才吃上的,她很久没有这么忙碌过……

    虽之前也没有荒废大脑,每天都会看医学知识,但很久没上手,比起其他医生,终究生疏又落后。

    实践、知识缺一不可。

    因为顾皓的事,将一切归于荒谬的鬼怪上面,她身心俱疲,原以为自己得到解脱,开展新生活,以前所有阴霾都消散得无影无踪,却没想到她仍活在蔺堰的阴影之中。

    回到小区,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宁韶还没进小区,一人大步跑了过来,手里举着雨伞,遮过她的头顶,急切的声音里伴随着担忧。

    “你、你冷不冷?快回家……”

    宁韶停下脚步,看清了人,是林越。

    不知是淋雨太久,还是精神有些恍惚,她竟将林越看成蔺堰,不由用力眨了眨眼,被雨水浸湿的睫羽粘成一缕一缕的,眸子雾蒙蒙,凝视着面前的人。

    她脑子一片空白,像是认命一样,伸着细长柔软的手指轻轻塞进男人的手心里,温度比自己还要冷,她打了个哆嗦,没有躲,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混着雨水淌过苍白姝美的脸颊。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蔺堰是死了,变成恶鬼回来了,无论是要报复她,还是要变本加厉地纠缠着她,宁韶都认,她不想再躲了,躲起来也不开心。

    林越怔在原地,听着她低低抽泣,带着哭腔的道歉,以及主动伸手去牵自己,她手太小,又白又嫩,他的手轻易包住她的手,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林越全身紧绷得像块石头。

    他冷峻的眉眼翻涌着难抑的痛苦神色。

    哪怕是一层皮囊,他也感到强烈到几乎在胸腔里炸开的——嫉妒。

    但当一滴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手背的时候,暴戾冲撞的情绪荡然无存,只剩心疼,他手足无措地抬起手,还未触及她的脸颊,又收回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这才靠近去拭她的泪。

    在触碰到她脸颊的一瞬间,林越眉头死死蹙起,形成深深沟壑。

    ……

    宁韶生病了。

    她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疲惫状态下,又淋了这么久的雨,一生病就很严重,比上次更凶更急。

    宁韶这次没有做关于蔺堰的梦,而是梦到了自己小时候。

    她从小就不喜欢生病,生病了的话,妈妈会更厌恶她,不会带她去看医生,把她关在屋子,任由她自生自灭。

    宁韶高烧昏迷之中,短暂苏醒过一次,睁开眼,朦胧视线里,是母亲居高临下,冷漠到了极点的目光。

    她害怕地闭上了眼,脑子一会儿是父亲的脸,一会儿是母亲的脸,他们的脸重叠在一起,扭曲而狰狞。

    她真的好怕。

    现实。

    林越抱着她去了医院,看医生检查完,挂上吊水,他起身准备去墙边倒一杯热水喂音音喝下,却听躺在病床孱弱的人发出一声细微、可怜的呜咽。

    她做了噩梦,眉紧紧蹙起,因高烧,苍白的面颊涌上病态的红,薄而红的眼皮紧闭,睫毛颤得厉害,洇出几滴泪,滑过脸颊。

    就像她来到江城的那几天,也生了病,可怜的一个人什么都不吃,明知自己有胃病,还空腹吃药,蔫巴巴躺在床上,被子单薄,都盖不住她的全身。

    林越思及此,额头青筋暴起,体内痛楚排山倒海袭来,心疼得要死。

    他半跪在她床头,小心翼翼探出手指,伸到她紧攥的手心里,睡梦中的宁韶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无意识地缠住。

    一寸指甲嵌入他的肉里,他似感觉不到疼一样,望着眉梢缓缓舒展的音音傻笑。

    从梦里惊醒的宁韶睁开眼便看到这一幕。

    与梦里母亲冰冷厌恶的目光相反,面前的男人似乎充满了温度,宁韶轻眨眼皮,那双水光朦胧的眼睛使劲睁大,想要仔细看清楚。

    下一秒,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极为轻柔……困意淹没了宁韶,她又睡了过去。

    没有看到林越通红的一张脸,狼狈的样子。

    空荡荡的心在发涨酸麻,他像咽了一口粘稠甜腻的液体,五脏六腑、血管,骨头都粘连到了一起。

    单单因为宁韶的目光。

    在她翘着睫毛,潮湿红润的眼眸里,流露出对他的依赖与信任。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林越痴傻地捂着胸腔,又呆坐在地上,望着一滴一滴掉入输液管里的药水,他盼望着,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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