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欣瑶跟着许留夏进了她的卧室。
这两天气温骤降。
她受伤的腿有些隐隐作痛,不太舒服。
“欣瑶,你知道陆衍沉有个双胞胎兄弟的事儿吗?”许留夏忽然主动问起。
陆欣瑶一愣,然后点点头:“知道啊,夭折了嘛。”
“哦……”
许留夏若有所思。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陆欣瑶坐下,撩起裙摆,拿了个热敷包摁在发酸发痛的地方。
她腿上有手术后留下来的长长疤痕,蜿蜒扭曲很不好看。
“我从前没听说过。”许留夏有些心不在焉,侧目看向窗外。
雪花在零星飘洒。
“没听说过很正常,这件事在陆家内部也是不允许聊的,最初的理由是怕陆太太伤心……”陆欣瑶眼珠子一转,放下裙摆,把发热包扔到一边,凑到许留夏身边,满脸八卦压低声音小小声的说,“可我听说,我小哥其实根本没死,好像生下来是个畸形儿,我爸是个烂人你是知道的,他为了自己的面子……”
陆欣瑶顿了顿:“确切的说,应该是为了讨好我爷爷,那时陆太太的那一胎可是我爷爷名义上的长孙!”
她说着,阴阳怪气了一句:“嫡出长孙哦~”
许留夏却没笑。
畸形儿……残次品……
可她的阿寻分明很健康,每次体检都是绿灯通过!
“你从哪儿听来的,那个孩子没夭折?”许留夏追问。
“听老佣人们说的。”陆欣瑶耸耸肩,“你知道的,豪门秘辛的事儿,谁也没有佣人们知道得多。”
“那后来呢?那个孩子活下来了吗?长大了吗?”
陆欣瑶见许留夏那么认真,脸上的嬉皮笑脸也收敛了一些,“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那时候我还没出声呢,不过……我小的时候,听照顾我的老妈子说有曾经在陆氏老宅那边,遇到过鬼打墙的事情。见到过两个我哥。”
许留夏眸光一颤:“两个你哥?”
“对啊,她说前脚她见我哥出了门,后脚又在地下室附近见到另外一个我哥,但一转眼另外一个我哥就不见了,她吓惨了。这种事她不敢声张,就找了个理由请管家把她调出老宅,她就来照顾我这个私生女来了。”
许留夏的心跳得极快。
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那个老妈子现在在哪里?”许留夏问。
“车祸死了。”陆欣瑶颇有些难过,“她没了之后,才换了现在的那个女佣来照看我。”
许留夏沉默下来。
她现在有些草木皆兵。
听到对方车祸死了,联想到她见过两个一模一样的陆衍沉,总觉得是被灭口,而不是意外。
“嫂子,烫伤的地方很疼吗?脸色这么差……”
陆欣瑶轻轻摸了摸许留夏的脸颊。
“起太早,有点累了。”许留夏咳嗽了两声,“欣瑶,我想睡会儿。”
“嗯。”陆欣瑶轻轻点头。
出了许留夏的卧室。
陆欣瑶一瘸一拐没走两步,就撞见了陆衍沉。
“哥,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啊,吓我一跳!”
“和你嫂子聊什么了,走路都心不在焉的?”陆衍沉问。
“没聊什么。”陆欣瑶咬了咬唇,“哥,你确定是嫂子要你外公、外婆回来一起过年的吗?我怎么觉得,他们回来之后,嫂子的情绪变得特别的糟糕?”
陆衍沉:“……”
想让老爷子、老太太帮她离婚,被拒绝了,所以情绪变得很糟糕是吗?
“胡说八道。”陆衍沉敲了敲陆欣瑶的脑袋,“午饭后你的主治医师会过来看你的腿,别瞎跑。”
“我都说了没什么的,你还叫医生来~”
陆欣瑶嘴上这么说,表情里的开心却是藏不住的。
她那样长大的小孩,一点点别人的关心,都能让她情不自禁的心花怒放。
“在老爷子和老太太跟前,稍微收敛一些。”陆衍沉又叮嘱。
“我姓陆,在谢老跟前这点自觉是有的!”陆欣瑶点头跟捣蒜似的,随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陆衍沉走到许留夏的房门口。
徘徊了片刻,到底是没进去,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换了身衣服。
下楼去了厨房,叮嘱厨房炖锅温补的汤。
又仔细嘱咐,这几天的食物里,一定不能有发物。
这一幕,正好被跟着谢老爷子、谢老太太的管家看在眼里。
他回头就说给了谢家二老听。
老太太听完,忧虑和惋惜就更深了。
许留夏一整天没下楼。
午饭和晚餐都让王妈直接送去了房间。
傍晚时。
陆衍沉去了一趟许留夏的房间,检查她的伤口,又给她涂了一次烫伤膏。
“明天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陆衍沉柔声哄着许留夏,“后天就是除夕了,前阵子说陪你逛市场也没去,明天去吧?”
许留夏眸中没有波澜。
静静地看着陆衍沉。
如果曾经照顾过陆欣瑶的佣人,看到的是事实。
是不是说明,双胞胎其实一直被养在陆家?
更健康的长孙陆衍沉,众心捧月的活着,而另外一个疑似是阿寻的孩子,则活在无人知晓中?
“我听说你有个双胞胎的兄弟?”
陆衍沉微微一怔,然后点点头:“出生的时候就夭折了。”
“夭折?”许留夏压着内心里翻涌的情绪。
“嗯,父亲说是心脏和肺没发育好。”陆衍沉轻轻吹了吹许留夏红肿的手背,“或许跟母亲孕期心情不好有关,所以你为了尽欢好,也不要总是这样不高兴,吃好、睡好、保持好的心情。”
许留夏心尖一颤。
“陆欣瑶告诉你的?”
“嗯。”陆衍沉点点头,“很好听的名字,寓意也好。”
他说着仰头看许留夏,漂亮的眼眸里是温柔和真诚:“就照你的想法,姓许,许尽欢可比陆尽欢好听太多了。”
许留夏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但此刻,她知道陆衍沉是真心的。
莫大的痛苦,猛地在四肢百骸中冲撞了起来。
许留夏抬手捂住了陆衍沉望向她的眼睛。
阿寻刚过世的时候。
许留夏总听人说:“多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有缘无分呢?可怜啊……”
她那时候只恍惚的想。
有缘无分真是个残忍的词。
一转眼快四年了。
有缘无分这四个字,似乎还是那么残酷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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