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忆觉得孟江南实在是太夸张了,现在又不是寒冬腊月,他们也不是处于零下几十度的环境里,饭菜怎么可能会变成冰块呢?
“你这是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吗?”言忆觉得孟江南是为了让她们加深一下关于如何做语文阅读理解的印象,所以特地出题考她们。
既然孟江南煞费苦心地帮她们复习,要提高她们的成绩,那她不能辜负他的一番苦心啊!
于是,她就歪着头,问了一句。
孟江南眨了眨眼,他不知道言忆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几种想法。
言忆的语文成绩比他的好,所以她压到题了,她在旁敲侧击地提醒他需要注意的考试重点。
亦或是她为了考一下他,想知道他出去旅游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没学习,光顾着在那里欣赏当地的地域风情了,有没有把学习过的知识还给老师,或者是有没有把脑子落在那里。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想帮他复习一下,并且唤醒他那些脑海深处的知识点。
他又不是言忆肚子里的蛔虫,至于言忆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也就不得而知了,刚才的那些都不过只是他的猜想而已。
但是,既然她这么问了,那肯定有她的道理。
他看着言忆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出一句:“突出了饭菜已经变冷的特点,可以启发你的联想,并且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言忆愣了一下,没忍住“啊?”了一声:“你在说什么?”
“孟江南!”陈以安的声音劈叉了,“你过分了!现在是饭点!你没事跟我们说什么语文知识点?刚考完数学,你能不能让我的脑子休息一会儿?”
“我的脑子里没有供我摆放知识点的内存了!”
“这说明你的脑容量小啊!怪我干什么?”孟江南没给陈以安插嘴的机会,“等吃完午饭,午休一段时间之后就要开始考试了,你再不复习,你的语文成绩能提升上去吗?”
陈以安气得给孟江南翻了一个白眼:“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说的如果不是人话,你能听得懂?”孟江南又跟陈以安吵了起来。
“唉!”言忆跟陆以安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孟江南没来上课的这一个星期,没人和陈以安斗嘴的这几天里,她们觉得实在是太安静了,一时有些不太习惯。
可现在两人凑在一起了,她们又回到了平时吵吵闹闹的生活,照理来说,她们应该觉得这种生活才是她们已经习惯了的生活,但她们却又嫌两个人简直太聒噪了。
听着旁边的两人的吵架声,言忆低下头开始吃饭,心里却没闲着:孟江南实在是太认真了。
就只是因为她说的一番话,孟江南就能联想到学习方面的事情。
他每时每刻都在学习,随时随地都是他可以学习的地方,难怪他的成绩那么好。
言忆觉得,要是她也和孟江南一样,脑子一直处于工作状态的话,那她的成绩肯定会再提高几分。
而且,她也不必再继续用“死学习”这种笨办法来学习了。
想到这里,言忆的脑子里突然之间莫名其妙得出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孟江南能够如此自律、可以抓住所有可抓住的机会学习?而她却做不到?
她觉得她跟孟江南之间的差距真的好大。
孟江南的注意力被身旁的人的叹气声吸引过去了,跟陈以安暂时“休战”:“怎么了?怎么突然叹气?”
言忆摇了摇头,没把自己刚才想到的内容对孟江南说出来:“没什么,就只是很讨厌考试而已。”
孟江南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周考的话,不是取消排名制了吗?”
饭桌上的三个女生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在孟江南的身上。
随后她们三人都用眼神询问着对方:你告诉他的?
每个人都表示:没有啊!谁跟他说了?我可没跟他提起啊!
“你哪里得来的‘取消排名制’这个消息的?”陈以安问道,“没人告诉你吧?”
孟江南自觉说错话了,连忙把锅都推给李赠:“是老李跟我说的,怎么了?”
“呵!”陈以安冷笑一声,“你少骗人了!跟老李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你吧?”
那天吃完午饭之后,言忆三人立马跑去李赠的办公室里堵他了。
等李赠踏进办公室时,三人已经等他许久了。
李赠见到她们之后,就无奈地扶额:早知道这样,他就在小卖部里多待一段时间了!
“自己找位置坐吧!”李赠坐到办公椅上,打开水杯喝了口水。
待三人搬来椅子,跟小学生似的排排坐好,李赠就开口跟她们道:“他觉得考试之后给所有的同学进行排名有许多弊端,所以就跟我提议说,要取消排名制。”
“比如有哪些弊端呢?”陈以安举起手,问了一句,“他提建议之前,肯定有合理的理由吧?不然他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建议?总得要以理服人吧?”
李赠从书架上拿起笔记本,将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将本子递给离他最近的陈以安:“我都记下来了,你们自己看吧,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不能把他的原话复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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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安把笔记本递给坐在中间的言忆:“忆宝,你拿着吧,不然陆陆看不到。”
言忆将笔记本放在膝盖上,用手按住本子,侧头问陆以安:“陆陆,你能看见吗?”
陆以安的身子往言忆那边侧,将下巴搁在了言忆的肩上,点了点头:“看得见!”
三颗脑袋凑在一起看着李赠在本子上记下的内容:
排名虽然可以让同学们直观地了解自己和别人的差距,也可以起到激励作用。
但是,长期以往得跟其他人做比较,会导致同学们自信心受挫;感觉到压力。
一个班级的同学应该是一个团体,若是过分关注个人的排名,则会削弱同学们的合作与团结意识;甚至会因为太过追求刺激,而引起不正当的竞争和作弊行为。
看完了之后,言忆将笔记本递还给李赠:“谢谢老师,我们看完了。”
李赠伸手接过笔记本之后,陈以安问了一句:“老李,所以你同意取消排名制吗?校长也同意了?”
“我当然同意啊!我觉得成绩不是衡量学生优秀与否的唯一标准。”李赠双手交叉,“难道成绩不好的同学难道就不优秀了吗?”
“可是班上的那些差生,他们就只会调皮捣蛋,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干,他们算优秀吗?”陈以安反问道。
李赠觉得陈以安的这种想法不该有,就也反问道:“你口中的‘差生’,是以什么来判定的?成绩吗?”
“不然还有什么判定方式呢?”陈以安的语气弱了下去。
李赠拿出花名册,翻到记录成绩的那一页,指着排在表格末尾的顾墨:“你觉得顾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陈以安只是浅浅瞟了一眼顾墨的成绩,没怎么细看,就回答道:“他的成绩不是一直都是吊车尾的吗?上课不认真听讲,作业也不做,有一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才不愿意跟他这样的人打交道呢!”
李赠又看向言忆和陆以安:“你们两个呢?看法跟陈以安的一样吗?”
陆以安小幅度地点点头:“之前他没有证据就误会忆宝偷他的钱,所以我对他的印象不是特别好。”
这还是李赠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就用眼神询问着言忆。
言忆摸了一下鼻子:“但后来误会解除了,他跟我道歉了,所以就没说。”
李赠很是清楚顾墨容易冲动、易怒的性子,他的声音里满是担忧:“那他难为你了吗?有没有欺负你?”
言忆不自主地又摸了摸鼻子:“没有。”
见李赠的目光里带上了怀疑的意味,她在后面又加上了一个不太确定的“吧?”字。
“那他到底是欺负你了,还是没欺负你?”李赠气得跺脚,“你怎么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欺负你呢?”
言忆这回毫不犹豫:“没有!”
见言忆不愿告诉他真相,李赠只好作罢:“那你觉得顾墨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这个……”言忆细细思考了一下之后,才回答道:“他很容易冲动,之前也没有了解事情的真相,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冤枉我……”
陈以安他们都觉得言忆接下来肯定会说出她对顾墨没有什么好感的话来。
可他们没想到言忆说:“但我觉得他的人缘挺好的,有许多认识的人。”
顾墨认识的人不止多,人员成分还复杂,之前他找来那么多人来打她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陈以安嗤笑一声:“他的人缘能不好吗?他家里有钱,谁都恨不得要去巴结他呢!他们敢得罪他吗?”
她没说错,顾墨的家里的确有钱,要不然也就不会把那么多钱带来学校里了。
言忆挠挠头,继续道:“那他可以自娱自乐地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我觉得他很厉害。”
“不是所有的同学都跟他一样家里有钱,就算他不学习,就算他以后没有工作,家里的钱也够他生活的了!”陈以安道出了一个事实,“班上的同学们得要靠学习,以后考一个好学校,以后才能挣到许多钱。”
“所以我们班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起同流合污。”
言忆觉得陈以安的这番话很有道理,她没法反驳。
她没罢休,继续说:“他在下大雨的那天,问我和孟江南说,需不需要他帮忙租一艘船。”
陈以安翻了一个白眼:“他那肯定是玩笑话,就算不是,那是因为他家有钱,有租一艘船的资本。”
言忆沉默了一下,又弱弱地道:“那他对他的妹妹很好、很温柔……”
“这是因为……”陈以安实在是想不到应该如何说了。
陆以安在一旁接话:“他跟他妹妹是龙凤胎,所以关系好。”
“龙凤胎?真的假的?”陈以安跟言忆同时转头,看向陆以安,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妹妹跟我们在同一届,也就是说她和我们是同龄;之前她为了感谢孟哥,给他巧克力,但孟哥后来把巧克力还给顾墨了,要是他们不是龙凤胎的话,孟哥就直接还给他妹妹了,为什么要给顾墨,让他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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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以安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有一些累,就喘了一口气,继续解释:“肯定是我们孟哥知道他们是龙凤胎,所以才把巧克力给顾墨。而且,如果他们不是龙凤胎的话,他的妹妹敢直接来我们的教室里,到他的书包里拿钱吗?堂、表兄妹之间哪有那么好的关系?”
言忆和陈以安给陆以安竖起了大拇指:“陆陆,你说得好有道理啊!”
李赠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你们说的女生是一个穿着火箭班的班服,长得又高又瘦,披着头发的女生吗?”
三人回忆了一下顾音的特点,觉得李赠说的就是她,就都重重地点着头:“对!就是她!”
“怎么了?”陈以安问了一句。
李赠抹了一把脸之后,用手捂住脸,声音闷闷得传出来:“之前在食堂里碰见他们,刚好看见顾墨把菜夹给那个女生,我还以为他们是在谈恋爱,我怕被校长或者是学校领导看到,就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跟他说了一句‘注意一点’之后就走了。”
他越想越觉得尴尬:人家是兄妹,哥哥给妹妹夹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却认为他们是情侣,还不等顾墨做出解释就走了。
“老李,那他受了这样的委屈之后,没有跟您解释吗?”陈以安问道。
李赠摇了摇头:“没有,可能他不清楚我打他的理由吧。”
方才给出的不是负面答案的人是言忆,所以,李赠看向言忆:“你现在对他的看法是不是可以加一个了?”
“受了委屈之后,善于忍气吞声?”言忆没想出其他适合评价顾墨的词。
李赠觉得他好无语:“他虽然易怒,但他没有在我打了他之后跳起来,跟我吵起来,为自己辩解,这说明他尊重师长。”
“他这叫欺软怕硬。”陈以安小声嘀咕,“您是老师,他怎么敢跟您吵起来?他只会欺负忆宝。”
李赠莫名觉得他让陈以安她们对顾墨改观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
“顾墨就是一个差生”已经成为她们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想法了。
“抛开成绩不谈的话,你们还觉得他是差生吗?”李赠问了一句。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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