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珂将车驶出小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闺女,孟江南怎么不跟你们一起出来啊?爸爸不是给你发消息说,爸爸带他一起回家吗?你没叫上他一起走吗?”
“爸!我叫他一起走的!跟他说了带他一起回家的。”陈以安被陈宁珂误会了,心里感到一阵委屈,“可他在学校里还有事情,所以就留在教室里了。”
陈宁珂不清楚孟江南有什么非得要留下的事情,就问:“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一个学生留下处理的?下那么大的雨,他不赶紧回家,留在教室里干什么?把学校当成他的家了吗?”
陈以安不知道应该如何跟陈宁珂解释,就只是说:“反正他就是有事情。”
而心里给孟江南翻了一个白眼:他为什么不跟她一起走?
他还能因为什么事呢?
他就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就跟言忆一样!
言忆还在教室里呢,孟江南怎么可能会走?
她跟言忆从幼儿园开始就是朋友了,所以她特别清楚言忆从小就特别害怕打雷,在打了一个特别响的雷之后,她担心言忆会感到害怕,就担忧地转过头,想观察一下言忆的状态,目光往言忆和孟江南的方向看去。
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见孟江南把言忆抱进了怀里?
还低着头跟言忆轻声说着什么?
她跟孟江南认识那么久以来,很少在孟江南的脸上看到如此温柔的神情。
可自从上了初中、孟江南跟言忆做了同桌之后,她就总能看见孟江南所流露出的温柔的目光。
所以说,说到底就是她不配得到孟江南的温柔,是吗?
她越想越气,不由“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陈宁珂刚好听见了:“闺女,怎么了?孟家那小子惹你生气了?”
“算是吧,但是没有到生气的地步吧。”陈以安扯了扯贴在身上的湿哒哒的衣服,“他对待我的态度,不是一直都是那样?我都习惯了,哪有什么气不气的?”
陈宁珂被陈以安的口是心非逗笑了:“既然你习惯了,刚才为什么还要气呼呼得哼一声?”
“我才不生气呢!”陈以安抓起一把薯片,往嘴里塞,狠狠嚼着,像是把薯片当成孟江南一样,发泄着心里的怒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就只是觉得他太区别对待了!”
“他对所有人都很温柔,除了我!他对待我的时候,就好像我是他的仇人一样;面对别人的时候,就特别温柔!”陈以安控诉着孟江南。
陈宁珂反问了一句:“闺女,你有没有想过,孟江南是因为跟你太熟了,所以才会这么对待你吗?他知道不管怎么对待你,你都不会因为他的态度而远离他。”
陈以安思考了一下,觉得好像的确是如此。
在班上,除了她是孟江南的熟人以外,班上的所有同学都是孟江南不熟悉的人。
“可我跟忆宝也很熟啊,从幼儿园认识到现在了,可我没有用孟江南对待我的态度那么对待她啊。”陈以安想不通,“可为什么孟江南跟我那么熟,就对我那么凶?”
虽然说陈宁珂不是很想打击自家闺女,但是他还是说了一句:“闺女啊,不是爸说你,爸觉得,孟江南这小子对你算很温柔的了。”
“温柔?”陈以安像一只被踩到尾巴尖的小猫一样,叫出了声,“爸!你居然说他对我温柔?您那是没见过他更温柔的样子好吗?您要是见到他更加温柔的样子,您就不会那么说了!”
“孟江南那个家伙!什么时候他能对我温柔起来,别说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月亮都得绕着太阳转了!”
陈以安不知道的是,她的话音刚落下,孟江南在教室里打了一个喷嚏。
“老弟,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言忆一脸关切地看着孟江南,“你没事吧?”
孟江南摇了摇头,抬手揉了揉鼻子:“没事,可能是有人在我背后说我坏话。”
言忆被孟江南这种“只要打了喷嚏,就是有人在骂他”的心理无语到了:“谁会在你背后说你坏话啊?你想多了!”
孟江南没搭话,因为他又一连打了两个喷嚏,心里暗骂着:还能有谁?除了陈以安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陈宁珂听了陈以安的话之后,没忍住说:“闺女,你在小学里的时候,一回家就跟我告状说,哪个老师今天又把谁骂哭了,哪个老师又打电话给谁的家长了,你说老师凶得把你都吓哭了。”
“你还说老师比孟江南还要凶、还要严格。”陈宁珂笑着给陈以安回顾过去,“这些都是你跟我说的,你都忘记了?”
陈以安伸出食指,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得声音都劈叉了:“孟江南不如老师凶?谁说的?我?”
“爸,会不会是您记错了?我才没那么说过!”陈以安否认着,“这种话绝对不可能是我说的!肯定是您的记忆出现偏差了!”
陈宁珂反问道:“闺女,孟江南有没有把你骂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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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安回忆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没有。”
“孟江南教你做题的时候,是不是挺有耐心的?”陈宁珂继续问。
一听到这个问题,陈以安的小脾气就炸了:“耐心?他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给他几辈子,他都不会有耐心这种东西!”
突然想到了孟江南教言忆做题时的样子,陈以安立马改口:“不对!他有耐心的!不过他的耐心不是给我的!他只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才会有耐心。”
“他每次教我做题,总是会说我的脑子是不是豆腐渣,还会拿笔敲我的脑袋!”陈以安跟陈宁珂告着状,“爸,您是不知道,他敲我头的时候,到底有多疼!我觉得我都要被他敲傻了。”
陈宁珂抛出了一个问题:“闺女,要是把教你做题的人换成你的小学老师,你接受吗?”
陈以安思忖了一下,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吧!”
她回忆起以前有一个同学只是没有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老师就来到那个同学的座位旁,拎起他的书包,大步走到窗口,将窗户打开之后,把他的书包从窗口丢到楼底下去了,嘴里还说着:“你要是不把作业做完的话,你就不要回教室了!”
那名同学到楼下把书包捡回来之后,可怜兮兮地待在教室门口,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就只能趴在地上写着他忘记完成的作业。待他把作业做完之后,老师才让他进了教室。
陈以安记得那天,那名同学哭了很久。
他们在教室里上课,而那个同学在教室门口边哭边写作业。
细碎的哭声时不时传入她的耳中,她直到现在还记得。
至少孟江南不会做出这种事。
“要是你的小学老师教了你好几遍题目之后,可你还是不会,她早就破口大骂了吧。”陈宁珂问道,“孟江南跟你的老师比起来呢?是不是温柔多了?”
陈以安反驳道:“可他会敲我的头啊!也会骂我啊!”
“那是因为他恨铁不成钢!”陈宁珂道出了一个事实,“他为什么要敲你的头?他在跟你讲做题的方法,可你不是看着窗外的鸟,就是在发呆;他把同一道题给你讲解了十遍,你才能掌握。你说,孟江南对你还不够温柔吗?”
被陈宁珂这么不留情面地拆穿,陈以安很是尴尬,却还是嘴硬地辩驳:“可他对别人更加温柔啊!”
陈宁珂实在是好奇地很:“闺女,你跟爸说说,孟江南对谁很温柔?爸爸分析一下孟江南为什么对她很温柔。”
“除了我,孟江南对谁都很温柔。”
陈宁珂在陈以安的心上狠狠扎着刀子:“肯定是因为他们没有让孟江南教他们十遍吧。”
陈以安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破碎了的声音。
……
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地接到了自己的家人的电话。
人也逐渐走得差不多了。
“孟哥,言忆,你们一会儿怎么回家?需要送你们回去吗?”保管教室钥匙的同学刚接到家里人的电话,背着书包来到孟江南的桌前,看着仍旧坐在座位上的两人。
孟江南先一步开口:“不用了,谢谢,你先回去吧。”
看见他手里的钥匙之后,孟江南心中了然:“你把钥匙给我吧,一会儿我锁门。”
“行!那就麻烦你了,孟哥,言忆,明天见。”把教室门的钥匙给了孟江南之后,就走了。
“明天见。”言忆和孟江南异口同声道。
待他走了之后,言忆转头四下看看,发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心里很好奇孟江南为什么不回家,反而依旧坐在旁边陪着她:“老弟,你怎么还不回家?你身上的衣物都湿透了,你应该早一点回家,洗个热水澡,不然着凉了怎么办?”
“没事。”孟江南伸长手,拿过言忆桌上的数学试卷,“我的体质杠杠的,不太容易生病的。之前说好的要帮你写公式跟页数的,我可不能言而无信。”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之后,孟江南就极其认真地帮言忆把公式和错误原因写在空白的地方。
忽的,窗外又是一闪。
言忆吓得惊叫一声:“老弟!救命啊!”
孟江南转过身,扔下手里的笔的同时,接住了扑向他的言忆,轻轻把人搂住,拍着言忆的背:“没事,不怕,我在这里陪你呢!”
雷声渐渐减弱之后,言忆这才从孟江南的怀里退了出去:“老弟,真不好意思。”
“不要紧。”孟江南拿着手机照了照言忆身上的衣服,见言忆的衣服没被他满身的水弄湿,这才放心了,“我马上就写完了,你再等我一会儿,等我写完之后,我们一起出校门吧。”
言忆点点头:要是让她自己一个人走的话,她会害怕的。
而且,孟江南没有伞,她得要给孟江南撑伞的,要不然孟江南再淋一次雨的话,感冒了的话就不好了。
孟江南担心一会儿雨会下得更大,到时候不太好走;要是再打雷的话,言忆会害怕,于是,他就加快了写字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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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不着急,慢慢写吧。”言忆挠了挠头,“要不然,你明天再帮我写吧,你今天已经写了好多字了,让你的手休息一下吧。”
孟江南边写边说:“不要紧,没多少字了,马上就好了。”
不一会儿后,孟江南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把试卷递还给言忆:“老姐,给,写好了。”
言忆接过试卷,心里满是雀跃:“谢谢老弟!”
之前她羡慕别人的试卷上有孟江南给他们写的注意点,现在她不用羡慕别人了,因为她的试卷上也有了孟江南的字体,而且,她的试卷上还有孟江南给她写的一句“加油”,旁边还带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言忆觉得她的兴奋之情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她就只会把试卷抱在怀里,坐在那里“嘿嘿”傻笑着。
孟江南站起身,拿着手机走到窗户旁,检查窗户有没有被锁好,接着又去教室门口,把灯和风扇的开关都关了:要是等他们走了之后、半夜时,学校里来电了的话,那么没关的灯和风扇就会亮一整夜,转一整夜。
假如有人经过学校的时候,看见一间教室里有若有若无的灯光的话,肯定会被吓到的。
当然,不会有这种可能。
因为不会有人会在晚上的时候不好好在家睡觉,反而冒着大雨出门。
除了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孟江南来到座位旁,背起书包:“老姐,我们走吧,现在雨不是很大,雷声也不是特别频繁。”
“好!”言忆连忙拿起桌子上的伞,将书包背在身前,拉好书包拉链之后,跟在孟江南的身后走出了教室。
等言忆出了教室之后,孟江南就把教室门锁了,伸手推了推门,发现教室门推不开之后,孟江南就看向言忆:“老姐,走了,别看了。”
言忆缩回脑袋,不再去看教学楼前的积水:“积水好大啊!一会儿我们怎么走啊?得要淌水出校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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