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南听着同学们的话,一手用冰水敷着滚烫的脸,另一只手摸着发烫的耳垂,脸涨得通红,尴尬地咳了几声之后才开口:“你们别说了!一会儿要上课了!下一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不准备一下需要的东西吗?在这里八卦什么?”
“而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星晨中学不让谈恋爱,如果被发现的话,就要被记过处分,还要当众读检讨,再说了,我们不能早恋。”孟江南又加了一句,“你们别说了,我才不愿意写检讨呢!”
孟江南作为一个优秀学生,从小就特别乖,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身为一名好学生,他怎么可能会写检讨呢?
言忆听了孟江南的话之后清醒了不少,是啊,孟江南是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考进星晨中学的,而且他那么优秀,自尊心也很强;而她呢?她得要拼命地通过许多的努力才能把学习成绩提上去,而不把排名落下。她也找不到好的学习方法,小学里的内容都很简单,所以她可以不费太大的力气也能得到一个好成绩。
现在进了星晨中学之后,初中的内容的难度比小学里的内容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初中里高手如林,她要是不花费十二分精力的话,那她的成绩就会以“滑铁卢”般的下降,更何况,她只会死学习,只会背答案,只会套模板,如果下次遇到不同类型的题目的话,她就不会融会贯通了。
还记得当初小学里有一次期末考试,言忆的排名从年级第一掉到了年级第三,回到家之后,言忆把成绩单给了钟怀安之后,钟怀安看到上面的年级排名和成绩之后,就揪着言忆的衣领,把她拖到卫生间里积满水的浴缸旁边,按着言忆,把她的脑袋往水里按。嘴里还说着:“我那么拼死拼活地养你,你就是拿这个成绩回报我的?”
言忆的头被按进水里,那溺水的窒息感让她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虽然被按进水里的时间不长,但是对言忆来说,她有一段时间对水有一种恐惧感。
甚至连洗澡的时候都会有一种窒息感,她连洗澡都不敢洗,过了好久她才渐渐从这段恐惧水的情绪里走出来,主要是因为小学里有同学说她身上有味道。因此她不得不克服这种恐惧感,但是她后来在洗澡的时候总是会掐住自己的手臂,好让她保持清醒。
所以她总是一直穿着长袖,不让自己的伤疤公之于众。
钟怀安和自己说:你用这种成绩回报我,你对得起我吗?
可是,妈妈,你什么时候养过我?又什么时候尽到一个当母亲的责任?又什么时候让我吃饱喝足呢?那哪来的回报可言,又哪来的对不对得起她一说呢?
言忆这么想着。
更何况,她家里的情况,孟江南知道的不是全部,他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已经离世的哥哥,可是他不知道,她有一个强势的妈妈,还有一个只会酗酒、家暴的爸爸。
孟江南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蜜罐里,父母都很爱他,不让孟江南愁吃愁穿的,也不差钱,要不然上次顾墨要让她还钱,她拿不出来,最后孟江南眉头丝毫不动地把五十块钱替言忆还了。而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只有十块钱,孟江南给出的是她一个多月的生活费。
他们不是一路人,也永远不会有更多的交集。言忆脸上的温度逐渐退去,心里默默想着,她配不上孟江南,就算现在孟江南家里出了事,她也配不上孟江南。
那她就不去祸害孟江南了吧。言忆下定决心。就让自己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放在心里就好,不让别人发现她心里对于孟江南那复杂的感情,就把这种感情压在心底就好了。
可是人的眼神不会骗人,言忆看向孟江南的眼神和看别人时,终归是不一样的。
她看向孟江南的眼神温柔炙热,每次都是含着笑意地看着孟江南,有时孟江南惹她生气了之后,她就会装作很凶地打孟江南,手上却一点力气都没用,同学们还笑称言忆这是“打是亲骂是爱”。
言忆心里腹诽着:有陈以安揍得多吗?有陈以安和孟江南拌的嘴多吗?那岂不是陈以安更能配得上那句“打是亲骂是爱”吗?
有同学可能是看出言忆的心思,就说:陈以安和孟江南两个人是欢喜冤家,而她和孟江南就连名字都很般配。
而她看着其他人的时候,她的眼神里虽然也带着温柔,但终究不如看着孟江南的眼神那般柔情。
自从孟江南的母亲去世,他爸爸又娶了后妈之后,孟江南一天比一天沉默,情绪也越来越低沉,话也变少了,都不怎么和陈以安拌嘴了。
直到后来干脆不来学校了。
言忆看着孟江南桌子上堆得越来越多的卷子,心里越来越担忧。
在孟江南不来学校的一个星期后,言忆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身问陈以安:“以安啊,咱们孟哥怎么还不来学校啊?都一个星期了。”
陈以安捂着脑袋,只觉得头疼,长长地叹了口气:“最近孟江南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怎么出门,也不愿意见人,连我都不愿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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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陈以安抓住言忆的肩膀,狠狠摇晃着她:“言忆!忆宝!你去找他,劝劝他好不好?他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言忆被摇得感觉人在前面晃,魂在后面追,她都快要吐了,伸手抓住陈以安的手臂,让她停下动作:“你都劝不了他,我怎么劝啊?而且,你怎么就确定他愿意见我呢?”
陈以安放下手,继续叹气。
李赠走进教室时,目光在孟江南的位置上停了许久,又错开目光,叹了口气:孟江南这么优秀的孩子,再不来上学的话,这孩子就毁了。
“同学们,你们谁和孟江南关系好?去他家劝一劝,他都一个星期没来了。”
“言忆!言忆和他关系好!”有个同学大声嚷道。
言忆一副黑人问号脸:“啊?”接着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开玩笑呢?怎么不说是陈以安呢?他们两个人住得多近啊?陈以安比我更适合去吧!”
“他不愿意见我!我去了好几次了!他闭门不见!把我拒之门外!”陈以安背对着门口趴在桌上控诉道:“真的过分!那么多年的邻居情没了!等见到他之后,我一定要揍他一顿解解气!他真是一头倔驴!”
同学们突然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言忆过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他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被他知道了又怎么了?我怕他还是怎么的?”陈以安手里的笔在书上画圈,身旁的陆以安狠狠戳着陈以安的腰,陈以安腰间的软肉最怕痒,咯咯直笑,把陆以安的手拿开,“陆陆,别戳我腰,痒!”
陆以安把手转向陈以安的大腿,拧了一下。
“疼呐!”陈以安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与孟江南四目相对,陈以安尴尬地露出一笑,“孟哥,您来啦!”
孟江南冷哼一声:“刚刚听到有人说要揍我?”
陈以安立马像一只鹌鹑一样,低声下气:“没有没有,您听错了。”
孟江南把桌上的试卷一股脑地塞进桌洞里,把课本拿出来放在桌上。
陈以安趴在桌上,小声问旁边的陆以安:“他走路怎么没声音啊?跟鬼一样!你怎么不提醒我?”
陆以安:刚刚已经死命掐你提醒你了,你反射弧长,还怪我没提醒你?
陈以安简直就是个毫无情义可言、说变就变的家伙!陆以安对陈以安的印象多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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