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窗过两顷雨,竹榻无一张凉。
虽说已入秋,但仍旧烈阳炎热。
太热了,若唯穿着莫湛玉宽松的外袍和她的牛仔短裤,坐在庭前石桌上发呆,光着脚两双玉腿盘坐在一起。
她有些调皮,不爱老老实实坐在座上。
猫儿跳上桌,入她怀中。
她有些惊讶,两百年过去,那猫还在。
看来莫湛玉把它养的很好。
她在慢慢接受自己现在的生活。
不再去回忆从前。
平静无波,静谧安康。
...
但是,还有一个大麻烦。
“小唯。”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呼唤。
银饰雕琢,雪衣如瀑。
衣冠楚楚。
身上的酒香似乎浸染了,许久未曾消散。
他明明说过,最忌醉生梦死。
莫湛玉走到她面前,坐下,将食盒放在桌上。
高大的男人坐在石凳上,仰头看向盘腿坐在高处石桌上的女孩。
猫儿见状,从她怀里跳开。
若唯空荡的双手无处安放,却被他牵住。
“真的过去两百年了?感觉什么都没变。”
她尴尬着转移话题。
莫湛玉垂眼看向她的小手,摩挲着她手间的小茧。
“嗯...两百年。”
若唯想抽回手,但他最近很敏感,总是悲伤着看着她,她也就顺着他去了。
他的手大而白皙,掌心和骨节有着细细茧,是他曾经习剑时留下,长指纤细而有力,骨节分明而精致,手背上有些些青筋细细起伏,他的指甲形状方圆有致,干净整洁的粉色从指尖蔓延开来。
他的手很好看,她很喜欢。
她的小手被握在他的大掌中间。
忽地男人牵起她的手举起,感受到掌心传来他面颊的微凉,他的眼眸颤抖着,悲凉的眼神仿若刺穿了她。
男人垂头轻轻蹭着她的掌心。
若唯的耳根通红,有些后悔自己的绝情,她顺着他的动作,指腹拂过他的眉眼细细柳。
他低头,在她掌心留下细细一吻。
若唯僵硬得顺着他的动作抚摸他的面庞。
她不太擅长这种事。
“小唯...你回来了。”
仿若压抑着巨大的痛苦着沙哑之声又回来了,他的眼中似乎噙着泪水,但很快又被他吞尽。
一双瞳人剪秋水,唤起两眸清炯炯。
太过沉痛。她还未真正感受到两百年的时间流逝感。
“对不起...师尊...”
她垂下头。
她的歉意流露,可她不知怎么回应。
明明从前不愿回应的,明明是他。
她明明在无数次的玩笑中说着喜欢他,不是吗?
可他似乎从未当真。
她垂下额头,抵住他的。
可男人似乎还未满足,身形压下。
但她反应很快...避开。
她逃也似的看向远处。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有点冷清。那边再加两朵花就好了。”
莫湛玉垂着头,不语。许是有些失落。
忽然,若唯视线所及之处,蹦出两朵小雏菊。
“啊!好厉害。”
她有些欣喜。他总是会变些花样逗她欢心。
“那边来几颗果子!要吃橙子!”
远处突然蹦出一棵橙子树。
一呼百应。
“池子里来两条鳄鱼!”
莫湛玉愣住。
男人牵着她的手,高大的阴影笼罩住了她。
巨大的压迫感让若唯心虚的偏开视线。
“啊...错了...”她瞎说的。
他放下她的手,转而轻轻捏住她的膝盖,有意无意的往她大腿上拂去。
“可以...但是...为师要奖励。”
他在讨奖赏了。有些小孩子气。
若唯心虚的去掰掰他的手指。
耳根已然红晕。
她能给什么奖励?
“对不起...不玩了不玩了...”浅尝辄止。
莫湛玉轻笑。
“嗯...吃饭吧。”
若唯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拿开。
回身跳下石桌,坐在莫湛玉对面。
似乎石桌的距离,就是为了和他保持距离。
“明日带你下山游玩,可以去远些的地方。”
她从前就不爱待在殿内,总想让他陪她下山,可他那时宗内事务繁忙,没有时间陪她。
他如今化身已然稳固,是魔界妖兽的骨头炼制而成。
今日为她做了番茄炒蛋,青椒土豆丝,蒜香排骨,鱼香肉丝,白灼菜心。
都是些家常菜,他做得得心应手。
“师尊?你喝酒了?”
若唯还是奇怪,他身上浓郁的酒香。
“嗯...过几日就散去了。”
足足用烈酒灌了自己一百年。
直到那一瞬间,感受到她的气息,将他从酒疯中扯回。
若唯夹起菜往嘴里送,不爱吃米饭,爱吃菜。
莫湛玉又为她夹了些肉。
“在外人面前,不可如此穿着。”
若唯愣住,有些尴尬,抓起脚边的靴子,磕磕绊绊的穿上,系上鞋带,没穿袜子,有些怪怪的脚感,又将他的长袍往自己身上裹了裹拖在地上,盖住两条白花花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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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湛玉很满意,她很听话。
“在殿内...无妨。”在为师面前可以。
若唯知道,莫湛玉在调侃她。
她缩了缩肩膀,笑靥如花。
起伏的光晕与阴影迷了他的眼。
他抬眸。
阳光透过亭台枝叶洒向她的面容,皎白的阳光将她的脸照得有些刺眼,面上的绒毛栩栩光晕,她的乌发缠绕在她的耳后,沿着肩膀下垂掠过她的腰间。
亭影斑驳照玉颜,乌丝拂肩晕光娴。
青云教绾头上髻,明月与作耳边珰。
阳光照透她的眼眸。她栗色?的眼里又重新出现他。
丹凤眼里春水漾,玉骨冰肌如新月。
她的脸圆润光滑,似乎这消失的两百年里,她把自己养胖了。
她乖巧地坐在他面前,撑着胳膊,拿着筷子,发着呆,朝他浅浅一笑。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有些愣神。
仿若活在梦中,他有时分不清是她在眼前,还是只是酒劲未过。
当初他就那样,将她抱在怀中,整整十天十夜,不断的确认着她的存在。
可当他触碰到她。只要她还在身边。
所以他有时情不自禁的想亲近她,可又怕吓到她,她又会如同猫儿一般逃了去。
他时而看着她出神,她还是和第一次见她时一样绮年玉貌,有些欣喜,两百年过境,她并没有因为年岁而老去。
即使她无法修得仙身,但寿终正寝这个词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能永远陪在他身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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