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伊哭了好一会。
姚诗能听见她在自己面前以及其压抑的声音在啜泣。姚诗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她的模样时终叹一句弱小与无力,只得轻轻的拥住她,不让她勉强维持的形体与那可悲的自尊坍塌。
究其仇人,无非是南城那位没死绝的天灾,姚诗最初的见过那一位的,听说本就是个遗冢,因何原因复活了一次,自己与白歌一齐杀掉一个,现在又生一个,苏醒,降临,招些拥簇,恶心的手段层出不穷,可姚诗也明白,南城的力量做不到检测每一个人内心对于权力与力量的渴望,想要将其铲除殆尽何其难也。
白歌倒是一直在践行此道,以血兑血,以权碎权,为了南城,把所有的剑刃都挥向那位天灾,姚诗不由得想起白歌面对祂时的决绝与仇恨,回过头来看,诺伊尔与她的坚强一般无二,最终也会抬起头,将所有悲伤埋种,为仇恨生芽。
“我们走吧。”诺伊尔抬头,她哭完了,眼睛还有些红,一脸平静望着姚诗,眼神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姚诗能感受到源于她的仇恨薪火微微的燃烧。
只要这份恨在,短时间内她起码会保持活下去的信念,活的好好的。
说起来,她倒是越来越像人了,姚诗望向黑暗深处,似乎自己之前从未想过人与天灾的区别,现在……
“时间到了。”诺伊尔又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姚诗再看向她时,留给姚诗的只剩下一个挺立的背影。
哭,哭也算时间。姚诗跟着她在黑暗中行进时,脑子里冷不丁的冒出这句俚语,自己又因犹豫和徘徊浪费多少时间呢。
两人步子很轻,速度却不慢,姚诗的几个念头泯灭,她几声轻叹,两人又来到门前
“我来。”姚诗开口,她点头。
姚诗不知道此刻外边的世界已经如何,其他几人情况怎样,又过了几个回合,终究把门一推,骤然出现的光与景让姚诗恍惚了一会。
些许刺眼的光耀下,姚诗感受不到噬声者的存在,同样的,光完成的通路姚诗感受不到上下左右的任何区别,一个迷宫,甬道两侧全是门的迷宫出现在两人面前,无一点线索。
姚诗望着别无二致的左与右,突然想起,这地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只是先前没有那么充足的光线,几人只能迟缓的行进着,看到的,感受到的,不过一条甬道,几扇大门,现在视野开阔了,整个迷宫的全貌开始向姚诗和诺伊尔展露獠牙。
“牢诺,你怎么看。”姚诗随便说了烂笑话,也不指望现在的诺伊尔能接的上自己的茬。
“这不奇怪,或者说之前我就察觉到这里如迷宫一般无法辨别方向,暂无任何线索,但你还记得我们来此地的目的吗。”诺伊尔的声音仍有点沙哑,当她再次开口时,迅速咳了两下,调整自己的声音。但姚诗并不觉得她的心理已经完全无碍,她现在这样急于与刚才略显窘迫的自己切割,还没到不在乎的阶段,可反过来想,也可能是她真的已经放开了。
“引擎,黄昏号的引擎。”姚诗早就想到了答案,但是等了一会,想看看她的反应。
“现在出现了迷宫,恰好代表了一件事,祂无论是想围困我们也好,还是想拖住我们也好,这里有祂不得不困住我们的理由。”看着诺伊尔再无什么迟疑冷静的向下,姚诗也放下了对她状态的担心。
“迷宫里也该有些宝物,你觉得祂会把引擎藏在迷宫的终点吗。”姚诗朝着诺伊尔发问。
“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这里似乎还不是祂的杰作,只得算是拖延时间的办法,因为迷宫对升华者来说,只能算是新手课程。”诺伊尔眼神示意姚诗一下,姚诗点点头,开始警戒,而诺伊尔手中的蓝色纹阵开始聚集周遭的蓝色流光星点,在一阵低声颂唱之后,手里的波纹炸裂开来,手中所有的流光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诺伊尔的序列连同域都是役海,那些星点像是役海对于此地伸出的触角,能最大限度的探索每一方向,如果说这是祂的杰作,只能算是低劣与平常,如果是祂假借这个黄昏号改造的研究所的地形复杂,再放几只怪物呢,编织一个精心的陷阱呢,姚诗看向皱着眉头的诺伊尔,心理有了答案。
“怎么样,牢诺。”姚诗朝着诺伊尔问道。
“似乎每一条道路都能通向一个尽头,每一个尽头都有一只怪物。”诺伊尔看着手中蓝色光芒开始黯淡的星点,摇摇头。
“你能感知到最强大的那只吗。”姚诗紧接着发问。
“你如果是这个关卡的布置者,你会把最终的出口和奖励放到最困难的地方吗。”诺伊尔把头发向后绑起,朝着远处眺望。
“首先有个前提,祂的力量与我们的相比差距有多大,知道这一点,我们才能推测出这个地方的作用到底是拖延我们还是杀死我们。”姚诗提出自己的观点,剩下的话也不用自己讲全,目的是杀死,那么把最终的宝物塞到最难打的boss上,最好下一刻boss就出现,然后用足够强大的力量将姚诗和诺伊尔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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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拖延时间的话,诺伊尔的手段祂也应该有些了解,那么把最终的奖励随意塞到迷宫的一隅似乎更能拖延些时间。
至于问题的关键点——祂现在的力量,姚诗想起来祂也好,姚时晴也好,两人现在处于一种及其微弱的平衡之中,如果说杀死自己能结束战局,那么敌人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杀死自己。
“答案目前是拖延时间,那我们该如何分辨……”诺伊尔自是知道姚诗的某些想法,如果是另一个答案两人决计没有现在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应该会直接进入战斗状态。
面对诺伊尔的提问,姚诗突然想起刚刚鸟人透露给自己的,祂也需要自己的力量,祂一定会再次出现。那么姚诗和诺伊尔只要往前行进,就很大可能遇见祂,如何把这种可能性放大呢,要找更加危险的地方,逼祂出现。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可能是祂所剩的力量不多,为了将姚诗故意诱入陷阱,所布下的局,但这种情况下,入局总比坐以待毙好的多。
“朝着最危险的那条路走吧。路上我们也可以多搞些事情。”姚诗奠定了主基调,同时,他也在想,“姚时晴会什么时候出现。
诺伊尔不置可否的望向前方,眼神有些呆滞。
“牢诺,还剩几分力气?”姚诗看向诺伊尔,此刻的她,谈不上狼狈却也剩不了几分力气,姚诗需要知道她的底线。
“最多一只同级天灾。”诺伊尔摆弄了几下手中的光簇,很快找到了方向,刚刚还在发呆的她,此刻似乎不愿多待在这一秒。
够了,姚诗只是在心里回应了诺伊尔,并没有出声,继续跟着她往前方行进。
不知其他道路如何,但两人在这条最危险的甬道中行进了几刻度的时间,周遭终于是发生了些许变化。
甬道两边再也不是隔一段距离出现的同样门,一些奇怪的涂鸦附着在青铜色的墙壁上,甬道中终于出现了些色彩,替代了原本的门。
青铜制的墙与门,纹理斑驳着岁月的锈蚀,如今从此刻的分界线向前,周遭变为更古朴的壁画,不是如后方般无数门林耸立般重复的作画,是顺着甬道的深入在发生切实的变化。
“需要休息片刻吗。”诺伊尔站在分界线之外,向着前方略有些起伏的甬道眺望,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姚诗自然是明白诺伊尔的意思,她看到的与姚诗的视野相同—前方甬道的两侧再看不到其他的门,但关于噬声者的规则姚诗此前并没有给出答案,现在她与他,还要防备噬声者吗。
姚诗也停滞住了脚步,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到目前为止对于噬声者姚诗还未窥其全貌,在那个“姚时晴”嘴里,关乎噬声者的就那几句,后来也没有透露半点信息。
等等,姚诗突然想到,其余几人根本没有从噬声者的房间里出来,但现在诺伊尔似乎完全没有那几个人的记忆。
“牢诺,你还记得我们来时是几个人吗。”姚诗的声音有些颤抖,这种记忆的把戏早已不是第一次。
“两个,就你和我啊。”诺伊尔回答的十分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可这个时候越是平静,就越是可怕。“你是说,我们还有其他同伴但我们没了记忆。”
“回答正确。”姚诗简短的声音与无法从来时甬道的方向移开的眼神让这个问题的答案更加扑朔迷离。
诺伊尔很快意识到姚诗的表情代表着什么问题,她发现姚诗死死的盯着来时的通路,几个人影突然在后方出现。
来时的甬道几乎是一马平川,诺伊尔也能看见那几个影子,三个人似乎在被什么追逐。
“剥离,有些东西完全被剥离了。”姚诗喃喃自语。“你还记得时间吗。”
“时间,什么时间。”诺伊尔的眼神里满是茫然。
“噬声者出现的时间。”姚诗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关系,都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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