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微沉,西移入幕。
云山脚下,隐蔽之处,聚散为整,犁庭扫穴。
只见,许靖抱拳,躬身一礼:“大人,我们的人都埋伏在山洞附近,只需大人一声令下,便可直捣黄龙。”
萧君烨摆摆手:“不急,你们可有查清楚那些人的身份?”
信屿回答:“回主子,山里的那些人都身着刑州刺史府衙役服,但属下暗入刺史府探查过,发现并无任何衙役调遣的痕迹。”
萧君烨邪魅冷笑:“看来这刑州刺史府的水,还真是深不可测呢!”
雨若思索了一下,问信屿:“那些穿衙役服的人大致都长什么样?”
信屿是想都不用想,便脱口而出:“那些人五大三粗,皮肤黝黑,看起来就十分的凶神恶煞,且每人身上都配长刀,外加一条鞭子。”
雨若会心一笑,问众人:“你们觉得这些都是什么人?”
许靖想了想,说:“不会是江洋大盗之类的亡命之徒吧?”
萧君烨轻摇头:“不会,根据他们的体型和外貌来看,本王倒觉得像是长年待在军营里训练的老将士。”
雨若直接点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人来自营州?”
许靖和信屿对视一眼,问:“袁小姐怎么就确信这些人来自营州?”
“这个你得问你家大人,他会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告诉你。对了,以后许大人可以叫我糯糯,小姐什么的就免了。”
许靖只手握成空拳,放到唇边轻咳一声:“这个当真可以吗?”
“我叫程熠熠哥哥,叫李翊霄霄哥哥,你和他们一样,且年岁也比我大,按照规矩,我该叫你一声靖哥哥,这样不过分吧?”
“不过分,那就按照袁,糯糯说的来,我叫你糯糯,你叫我靖哥哥。”
她的烨哥哥不大高兴了,沉声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许靖在脑袋里思索了一下:“目所能及的大约有五六百号人。”
“什么意思?莫非还能有目所不能及的?”
“云山表面看起来不高不大,但山洞里面,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不仅道路崎岖、岔道极多,就连每个洞室里的布置都如出一辙,若非是熟悉之人,很容易就此迷路。”
萧君烨的思维开始迅速转动,少顷,他问:“那些替他们打造兵器之人,都是些什么人?”
信轩回答:“回主子,属下到了此地,便去周边的村庄探查,在村民们的口中,得知了一件怪事,说许多人家的壮汉,在田里正干着农活,而后就莫名失踪了,还有就是上山砍柴,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过,诸如此类,层出不穷。”
“那些出了事的人家,可有派人去找过这些失踪的人口?”
“找了,且府衙也出了面,但仍旧一无所获,最后府衙更是下令,不许村民们再入云山,否则出了事,他们也不会再管。”
雨若问:“那些村民就当真没再进过云山?”
“起初有人不信邪,就三五人结队进山砍柴,可一连多天,那些人都没有再回来,就这么的,大家都纷纷扬扬往外传,说山中有吃人的鬼怪,从此便再也无人敢入云山了。”
“村民失踪之事发生了多久?”
“半年前就发生了。”
“那现在呢?可还有人失踪?”
信轩摇摇头:“没有。”
雨若与萧君烨快速的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在盘算着要如何破这个“鬼局”。
雨若笃定道:“这些村民,肯定在云山中,说不定那些锻造兵器的苦力,就是这些村民。”
萧君烨问:“何以见得?”
雨若微笑着问:“你说,会有人把自己的士兵全部调离驻扎地吗?”
“当然不会,且也不可能这么做。”
“那不就得了?他们不敢派出自己的人,可又不能让外人得知这个秘密,故只能虏些人来替他们做苦力,等到他们大功告成的那一天,就将被虏的村民全部杀掉,如此一来,不仅兵器到手,且也不怕有人会泄露了他们的秘密。”
许靖微微吃惊的看着她:“糯糯是不是知道什么?”
雨若答:“不知道,这是我个人的分析。”
“虽然只是分析,但也分析的太天衣无缝了吧?”
“不是我分析的天衣无缝,而是这世上就没有能包得住火的纸,一旦做了,总会有迹可循。”
萧君烨也认同她的观点,接着便把别院的事大致的说了一遍,顺便将武陵侯府那昭然若揭的野心公之于众。
许靖听后,嘴巴久久都不能合上:“我虽然和林惜柔没什么接触,但小妹却对她很抵触,说她心比天高,人比纸薄,一心就想着高攀上位,既然那么喜欢皇宫,为什么不直接……”下面的话,他没继续说,因为懂得都懂。
萧君烨不介意的勾唇一笑:“你是想说,为什么不直接嫁给我父皇是吧?”
许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妹只是随口一说,还请大人勿怪。”
萧君烨仰起头,淡淡道:“无妨,父皇都不允她做儿媳妇,又怎么会让她入后宫为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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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一切都是那林惜柔的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的何止她一人?我那皇兄萧君忱可是非她不可呢。”
“这……谦王殿下真乃痴情人。”许靖最后只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痴情人?哼,本王看是愚蠢人还差不多。”
这话没毛病,明知不可为,偏偏要为之,不是愚蠢,又是什么?
“看来这武陵侯府的水也不浅呐!”
“有一个野心勃勃的父亲,所教出的孩子能不被野心熏染?”
“武陵侯,他当真是不怕死吗?”
雨若噗呲一笑:“许靖哥哥,对于武陵侯府来说,没有了权力和荣华富贵,那只能是比死还要痛苦。”
“这思想,我一个正常人表示不敢苟同。”
这时,信川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主子,信汉他们已成功进入山洞。”
“是吗?那我们也该上山了。”话落,提步欲走。
雨若拉入他衣袖,话却是对着大家说:“我得提前告诉你们一声,入洞后,若你们想要快速攻下里面的人,就不要急着和敌对方正面突击,我会帮你们兵不血刃,倘若你们不听我的,那只能是后果自负。”
萧君烨清楚她的意思,几大暗卫也清楚她的意思,唯独许靖一头雾水,便问:“糯糯,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雨若粲然一笑:“许靖哥哥,在陌生的环境中,若不想损兵折将,那就试着用毒攻下那片地带。”话落,笑嘻嘻的跟着萧君烨走了。
许靖连忙拦住一旁的信川:“这话什么意思?”
信川骄傲的抬起头:“许大人见过子虚先生,却没看清子虚先生的那张脸吧?”
许靖更懵了:“子虚先生是个男子,莫非糯糯和他有关系?”
信川翻了个白眼:“许大人可莫要乱说,我家王妃就是子虚先生,她作男子打扮就是为了遮掩她真实的身份。”
许靖震惊看着信川:“你说鼎鼎有名的子虚先生就是糯糯?”
“是,名副其实,所以还请许大人保密一二。”
许靖点点头:“我知道,必不会害了糯糯的。”话落,带着怦怦乱跳的心走了。
天际还残留着最后一丝亮光,只似只为照明他们入山的路,待人进入茂密的山林后,那抹亮光便急不可耐的彻底坠入了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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