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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第8章 两种毒素
    “吃饱了吗?”梁绛眉眼带笑。

    他默默扫了一眼桌上的空盘,两小碟素食萝卜也掏了个干净,半点不挑剔。

    “嗯。”温时颜咬碎一块炒糖酥,味道很一般。

    她没忘记自己的处境,“三殿下当真一点也不疑心我?”

    梁绛挑了挑眉,“阿颜心思重,看来今日我若是不说明,你是绕不过去这道坎了。”

    他稍微敛了漫不经心,正色道,“锤石带人连夜彻查,在我们桌上十道菜里查出八道有问题,好在我们只动了醉鸡,至于酒,由于你我都喝了,想来毒应该是涂在了杯子上,目前,人已经抓到了。”

    说着,他垂了垂眼眸,“阿颜,幸好你没事。”

    温时颜心口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绳索勒住,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碰巧?

    “是刺客?”她问。

    梁绛点头,“是,有人买通了八宝斋的小厮。”

    至于是谁,还不得而知。

    不过在这座偌大的京城中,多的是人想要他的性命。

    敢如此明目张胆下手的,恐怕不是他的好哥哥,就是他的好‘母后’。

    温时颜追问,“刺客都交代了?”

    以他的审讯手段,很难不发现其中蹊跷吧?

    梁绛见她这么上心,不由得无奈应答,“没,当场自尽,没来得及交代呢。”

    虽说刺客死了,但饭菜里的毒并不同于他体内之毒,都致命,后者却更加阴狠。

    想到这,他的眼神闪过一瞬厉色。

    温时颜松了口气,“知道有人要杀你,你往后是不是行事该小心些?”

    套套话,或许能知道他怎么布防。

    “刺客无处不在,只不过,他们都没那个本事。”梁绛嘴角不屑一勾,随即像是被提醒了什么,“反倒是你,差点受我牵连。”

    温时颜违心地点了点头。

    “也罢,从今天起,你暂时就待在我身边。”他擅自替她做决定,“以防有人对你不利。”

    也是怕有人拿她作威胁。

    “不行。”温时颜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若说她上一世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能在天底下最好的医馆里研究成想学的医术。

    从她记事起,就看着母亲每月受癸水所累。

    那种疼痛虽然时至今日她都无法感同身受,可母亲虚弱的模样却犹如一根刺,游走在她的心中。

    还记得小小的她会握着母亲的手,信誓旦旦地说。

    “等阿颜长大以后,会好好学医术,旁的大夫不会治癸水之痛,阿颜治,阿颜会帮天底下所有的女子赶走痛魔,让阿娘每天都健健康康的。”

    可阿娘没能等到她长大。

    梁绛不解,“为何?”

    “我包揽下了清扫医书阁的活,得回去打扫,免得那些藏书都被书虫蛀了。”温时颜敷衍着解释。

    那么多藏书,总有能用得上的记载。

    梁绛站起身,浅褐色的药水从他身上滑落,中间精壮紧实的胸腹一览无余。

    他试着活动身体,泡了几个时辰,余毒差不多清理干净了。

    “医书阁一共九层,好几年才开放一次清扫,你一个人得干多久?那群老家伙欺负你?”

    温时颜摇摇头,“是我自己要求的,我今年才入太医院,如果表现好,说不准可以获得开春参加堂考出试题的资格。”

    她不想放过任何可以让普罗大众关注女子求医的困难和所受偏见。

    陈腐太深,需要一点点打破。

    梁绛虽然不认同,但她既然想这么做,自己不会明着跟她唱反调,惹她不快。

    “那我差人送你入宫,晚上,你再跟着王府马车回来。”他弯腰看着她,“如此,你总不会忍心驳了阿兄好意吧?”

    温时颜视线闪躲开,不去看他妖精似的眉眼,“你还是穿上衣服再说吧。”

    两个‘大男人’之间,似乎有些暧昧过头了。

    “差点忘了,我们阿颜脸皮薄得像张纸。”梁绛心情很是不错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昨夜放浪,该多谢阿颜最后收手才对。”

    他说完,想起床上种种,呼吸一烫。

    该死,万一又惹恼了她……

    温时颜跟他想到了一处,脸颊瞬间起了红云,却是气的。

    是在故意羞辱她吧?

    等着,她迟早会杀了他!

    “三殿下不怪我伤你,我就很感激了。”既然他给自己找好了理由,自己顺坡下就好。

    梁绛背过身,拿起架子上的干净里衣穿上,“阿颜总是那么客气。”

    说是客气,更是淡淡的疏远。

    他们中间好像始终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在他感觉好不容易凿开一个洞时,又莫名其妙被封上。

    那日她说,等发了俸禄请客喝酒,他还很高兴,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真到了昨天,关系似乎回到了原点,不,或许更远。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可以慢慢来。

    只要他的阿颜一直在身边就好。

    “今日已经告了假,阿颜,想不想去看看漫山寒梅?”

    午夜下了雪,白天阳光正好。

    若是凌平山脚下那片寒梅林,此时出发,晌午能赶到,届时融雪加点点梅花,定是极美的。

    温时颜垂眸思索了片刻,答应下来。

    近期已经不适合再下手,梁绛已有所警觉。

    冲动只会重蹈上辈子死无全尸的覆辙,现在要做的是在他身边耐心蛰伏。

    出发前,商安被软磨硬泡换上了新买的冬衣。

    她本就生得英朗俊秀,五官轮廓明艳大气,配上一身翡翠色缕金水纹雨花锦大袖衣,外披藏蓝游麟兔毛披风,更显得贵气无双。

    梁绛先行一步上了马车,朝她伸出手。

    她将手递过去,落座后,怀里立马多了一个暖洋洋的汤婆子。

    车窗外风铃叮当。

    很快,马车便出了城。

    撩开布帘,外面的景象从人来人往的闹市变为平坦的林间官道。

    抛开嘈杂,连空气都变得松快清新起来。

    梁绛靠在她身边闭目养神,脑袋随着马车晃动,好几次要依上她的肩膀。

    温时颜闪身到对面,“三殿下劳累,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话音刚落。

    梁绛立马坐直脊背,翘起长腿,手肘撑着下颚,眼里是一片清明。

    他哪里有半分睡意?

    温时颜顿感无语,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马车突然急停,她险些摔飞出去。

    梁绛眼疾手快地护住了她。

    不等他们问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叫骂声先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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