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乐层……啊。”似乎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12接过了递来的饮品，“我听说过，常常在网上篡改信息，热衷于在句子末尾加上=)，据说是广泛扩散的活体僵尸——派对客，享乐层正是它们的老巢，对吧？”

    “没错，派对客的聚集地——享乐层，因为蓝色通道的缘故，竟在level 6.1形成了固定入口。”芬里尔摊了摊手，“几天前来这里守岗，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还以为同事再和我开玩笑。”

    12对派对客并不熟悉，毕竟他很少接触这种实体，但在虚拟世界中，玩家们普遍产生了一种共识，许多副本经常会出现一些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事件，比如说漂浮在空中的彩色气球、画着奇怪图案色彩斑斓的大门、标有“=)”标志的奇异糕点，以及在网上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各种数据。

    这些都是派对客留下来的陷阱。

    知晓其存在便会刻意避开，12虽然热爱战斗，却也不希望对手是此种令人恶心的玩意儿，所以迄今为止他还从未见识过真正的派对客。

    12：“那后来呢？”

    芬里尔：“后来我们用物理方式将其入口封锁了。”

    “物理手段？”

    “焊接封闭。”

    还真是够直接的。

    芬里尔：“接下来是第二件事，你刚才也听到不远处那帮家伙的声音了吧。”

    12：“那些游行示威的声音？”

    “对，这个层级的团体‘多数派’，近期正在抗议m.e.g和b.n.t.g。””芬里尔坐直身子，右手按着眉心，一副头疼的模样，说实话，我觉得那群家伙比派对客烦人多了。”

    12：“但是为什么啊？”

    芬里尔：“说来话长，我尽量简述吧。”

    这又得追溯回蓝色通道，除享乐层外，6.1的蓝色通道还生成了另外一个入口，可就在m.e.g发现这个入口的第一时间，b.n.t.g就插足进来，以“商业秘密”为由驱逐了所有m.e.g人员。

    “只可惜他们动作太慢，我们的同事已经切进去查看过情况。”芬里尔冷笑了一声，“你听说过第五号物品——‘糖果’吗？”

    听到糖果两个字，嘴馋的小星耳朵竖了起来。

    “那种随处可见的小零食……”12刚想回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既然你特意提及，说明这个‘糖果’不是一般的零食吧。”

    “看来你没接触过呢，曾经风靡整个世界的美味‘小零食’——糖果。”芬里尔伸了个懒腰，往后一躺，“既然如此，我来简单介绍一下。”

    这“糖果”自然不同于一般糖果，在资料库里，它被记录为object 5，是由b.n.t.g在2021年十月份制造的多种款式的零食。食用后会产生一系列轻微超自然效果，效果可持续数小时。

    12瞪大了眼睛：“超自然效果？”

    “比方说舌头状的糖果，吃完后会让自己更容易被别人说服。”

    “……啊，被说服啊？”

    咋一听还以为能增加说服力，没想到是被说服吗？

    “挺有趣的吧。”芬里尔笑了笑，“还有枪型糖果，吃完后手臂会变成一把枪，但只会射出巧克力豆。”

    “……”

    “甚至有种糖果，吃了之后能对自己实施‘降维打击’，食用者及其携带物品会暂时转化为二维状态，并立即传送到附近平面上。”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呢。

    12心想，耳边突然传来“哇”的一声惊叹，忍不住看向小星。

    果不其然，身为糖果控的自家弟弟，已被对方的形容深深吸引：“叔叔，叔叔再多讲讲……”

    12没忍住，一记爆栗敲在小星的脑门上。

    “哎哟！”

    “你这笨蛋，真以为能被标注在资料库里的物品会如此简单吗？”12骂了一声，转向芬里尔，“你说的这些我都没见过，如果真有此等效果，这玩意应该早就遍地开花了。”

    芬里尔点点头：“没错，之所以没让这玩意继续传播下去，正是因为b.n.t.g暂停了糖果的销售……不，应该说不得不停止才对。”

    就在b.n.t.g计划大规模推广这款糖果时，阿尔戈斯之眼出手了。他们追踪到b.n.t.g总部，消灭了大多数贩卖糖果的商人。

    “而我们m.e.g也选择协助行动，合力封杀了糖果的流通渠道。”

    阿尔戈斯之眼，一群崇尚实体“阿尔戈斯”的信徒，他们秉持心中的正义，立志铲除一切堕落之恶。

    而“阿尔戈斯”本尊，12也曾在猛攻站与它的复制体交手，结果自然是被虐的体无完肤。

    回忆起不愉快的经历，12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然后继续问道：“所以呢？为什么要封禁它？”

    “因为这种糖果拥有成瘾性。”芬里尔隐藏在阴影下的面容有些难以捉摸，“就跟前厅那东西一样，沾染上就戒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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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解释得通了。

    见12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芬里尔继续说道：“毕竟不少糖果对身体是有害的，比方说有的能让自身唾液变得有腐蚀性，有的会导致除了痛觉以外的所有感知失效……一旦人们对这玩意上瘾，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即便是b.n.t.g这个金融大亨，也摆脱不了现实世界里的铜臭味啊。”12感慨道，随后看向小星，忍不住开始教训他，“听到了吗，不要随便乱吃不认识的东西，哪怕线上也不行！”

    小星缩了缩脖子：“哦……”

    虚拟世界也有“上瘾”一说，毕竟头盔连接着玩家脑内神经系统，一旦有人制作出可以电子成瘾的玩意，危害性不比现实里的dp差。

    “回到正题，我们m.e.g曾一直调查着‘糖果’的来源，可惜b.n.t.g的保密工作做得极为严实，完全找不出什么头绪。”芬里尔发出一声冷笑，“呵，直至6.1的蓝色通道开启了新层级的门户。”

    “……我懂你意思了。”

    6.1因蓝色通道产生通往两个层级的新出口，一个是享乐层，另一个就是b.n.t.g的糖果生产地。

    芬里尔：“消息泄露的飞快，不少人都知道了6.1有前往糖果生产地的途径，很多瘾君子闻着味就摸了过来。”

    12：“嗯？糖果不是禁售了吗？怎么还会有瘾君子？”

    芬里尔深吸一口气：“你觉得b.n.t.g会放过这样一个捞金的好机会吗？”

    ……好吧，从明面交易转为地下交易，这很符合成瘾类药物的发展规律。

    “不过也许是因为怕被人动蛋糕，也许是阿耳戈斯之眼的威胁实在太过强大，所以b.n.t.g才会派出武装力量，驱赶包括m.e.g在内所有靠近那个入口的人。”

    那些瘾君子见没办法白嫖这些“糖果”，干脆在6.1驻扎下来寻找机会。不少人觉得这个层级里的“多数派”团体很适合浑水摸鱼，便一起加入了进去，尝试挑起他们先天就有的叛逆情绪。

    “我们m.e.g是糖果禁售的执行者，b.n.t.g则是糖果的垄断商。他们试图借此机会给我们施压，迫使糖果生产地的门户进行公开通行。”芬里尔总结道，“一群被糖果蒙蔽心智的蠢货，真以为光凭几十个人的抗议就能捞好处？”

    的确，假如依靠这点破手段都能获利，那m.e.g也好，b.n.t.g也好，岂不都成了废物。

    芬里尔：“这就是让6.1陷入动荡的第二个因素。”

    “嗯？”12一挑眉头，“听你的口气，难不成还有第三个状况？”

    “相比之下，第三件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而已。”芬芬里尔目光落在店铺里帮忙做饮料的无面灵身上，“你注意到没有，不论是上次招待你的饮品，还是今天你们兄弟俩点的饮品，都没有结账环节。”

    “对，我还以为6.1不存在货币体系。”

    “是的，这里一直缺乏货币交易。毕竟小吃店提供的零食都是无限供餐，来多少人消费多少都不成问题。”

    “啊！”在旁边一直不吭声的小星跳了起来，“这些东西全是免费的，哥你居然还用没钱当理由阻拦我吃零食，你个吝啬鬼！”

    下一秒，小星的头上鼓起了一个包。

    收回拳头的12示意芬里尔继续说。

    “咳咳……要知道，既然商品的原材料是无限供应的，货币自然也失去了意义。”芬里尔喝了一口饮料，“然而近期随着6.1人口迅速增长，流浪者莫名其妙地开始谈论起新货币的话题。”

    “啊……不会有人想在这里垄断食物的货源吧？”

    “确实，一个无限生产零食的层级，能吸引多少贪婪之徒，简直不敢想象。”芬里尔注视杯中波动的水面，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但这不是重点，关键是无面灵。”

    要知道，6.1的无面灵之所以不像其他层级的实体一样，会主动袭击流浪者，正是因为6.1存在“11效应”①，导致无面灵全部无害化了。

    12：“怎么，你的意思是，这些无面灵即将摆脱11效应，重新展现出攻击倾向？”

    芬里尔摇了摇头：“不，只是随着新货币的话题愈演愈烈，这些不懂交易的‘店主’似乎逐渐意识到了‘货币’的作用。”

    原本无偿提供零食的行为，如今却因理解了交易规则，逐渐转变为收费模式。这对于物资匮乏的流浪者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人类的意识形态居然也会影响到无面灵吗……”12皱起了眉头，比起货币，他更担心这个问题，“这种发展很让人不安啊。”

    “但比起刚才提到的那两个麻烦，这问题算是比较轻松的了。”喝完饮料的芬里尔站了起来，“总之，最近6.1的麻烦一大堆，你最好不要在此处停留太久。”

    12也站起身来：“嗯，太感谢你了，抽空告诉我这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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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毕竟一个人在这里值守也挺无聊的。”芬里尔摆了摆手，“还得多亏你过来搭话，我才有正当理由上班摸鱼嘛，哈哈哈……”

    ……直接承认了自己在上班摸鱼么？看来m.e.g管理的还蛮松散嘛！

    “那我们先去疑云港了。”12看向弟弟，“小星，和叔叔道别。”

    “叔叔再见！”

    “拜拜小朋友，下次过来请你吃好吃的。”

    ……

    level 230，疑云港。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b.n.t.g大楼，12回想起芬里尔的话，忍不住感慨万千。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自言自语道，“算了，不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先把正事处理了吧。”

    带着小星进去办理业务，依旧做着前台工作的佩菲尔女士见到了12，连忙走了过来。

    “12先生您好，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业务需要办理吗？”

    “给我弟弟办张账户卡吧。”

    “好的。”佩菲尔女士示意工作人员过来，很快，小星被带走录入账户信息，于是她再次看向12，和对方聊了起来，“12先生，您之前去搏击俱乐部感觉如何？”

    12心情一下子愉快不少：“虽然那位嘴碎解说有点讨人嫌，不过能和这么多实体对战，的确很好玩的。”

    “太好了，我还在担心您不喜欢那里呢。”佩菲尔女士松了口气，“对了，关于您之前委托我们寻找‘监控室’位置的事情，我们的探查人员貌似找到了一些线索，您待会可自行前往我们二楼的情报交易部门完成订单。”

    “呼……麻烦你们了。”

    虽然不知道b.n.t.g的水有多深，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只要肯花足够的钱，b.n.t.g确实很好用。

    艾登……

    “哥！”小星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沉思，只见小孩手中捏着一张卡，十分高兴的朝他招手：“你看，我拿到账户卡了。”

    这种心情就像是第一次带着孩子前往银行办卡一样，12松了口气：“小星，你先过来。”

    之后又看向佩菲尔女士：“不好意思，现在时间很晚了，能麻烦安排人带他去家常酒店里休息吗？刷我的卡就行。”

    “当然可以。”

    “诶！”小星一脸震惊的模样，“凭什么呀！”

    就凭你防沉迷时间快过了！

    而且接下来要听的情报并不适合让小星也知道，先把人支下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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