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火化刃,腥气弥漫,少女一步一步地艰难走来,在焦土之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血印。
“我不管……你说什么,你今天就是要死!我现在就要送你上路,师,尊。”
少女最后两个字咬地极重,然而,面对死亡,对方的态度却出乎意料的平静,那张焦黑的老脸上,透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呵呵呵,你这邪祟之身,迟早会变得和我一样,甚至比我更疯狂。”
“聒噪,给我死!”
白渊高举刀刃,对准宋断指的脖颈狠狠砍下。
似是觉得还不够解气,也是害怕这家伙有特殊手段复活,防止对方是诈死,毕竟不久前她才用过这招,于是,他又连砍数刀。
那种刀刃切开血肉的感触,让她欲罢不能,血水飞溅,溅到少女的脸上、身上,溅到她的嘴里,转瞬间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让她的神情愈发疯狂。
大卸八块后,她失神地趴下身体,血迹斑驳的俏脸朝着伤口逼近,血肉的焦糊让她皱了皱眉,而血气刺激着她的神经,目不能视,其他感官便更加敏感,这一切都让她欲罢不能。
不对,这太奇怪了。
她是人,不是那种嗜血的邪祟,怎么可能吃那种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后,白渊猛地惊觉,她赶忙从地上弹起,又仰倒下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内心纠结万分。
身体少了一块,幻痛与夜风同时袭来,那空穴来风的感触让她十分不适。
这就是现实中驾驭人遁机的感觉吗?
哪怕在梦中演绎了上百次,也提前有过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到了现实中,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依旧让她无所适从。
经此一战,缺一门平均实力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提升到了偃灵,代价只是门内最后一根没有了。
因为睁不开眼睛,白渊欲哭无泪,比起对于那东西的执念,这具偃偶之身的诡异万分,更加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她甚至不敢把注意放在宋断指身上,她害怕自己一个不忍心,会扑上去抱着啃,吸食她的血肉。
“咕~”
白渊咽了口唾沫,内心是抗拒的,但身体却无比诚实。
干脆一把火将其破碎的尸体点燃,嫣红的大火席卷肆虐,片刻后,白渊亲眼看着最后的尸块焚烧殆尽,口水早就流了一地。
她运足精神力,望向山下,凡人看不清山上,但她却能把山下的人看地一清二楚,那些像是蝼蚁一样攒动的人头,看起来好像很香的样子……只是啃两口,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晃了晃脑袋,尽力排除蠢蠢欲动的嗜血欲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必须想个办法解决。
如果变回男身的话,能不能暂时压制这种欲望呢?
白渊不确定,思考的间隙,她的体力又恢复了些许,就连身上的伤也在这一盏茶的时间,恢复了不少。
真是可怕的恢复力。
从宋断指口中,白渊了解到,这人遁机不仅能打破瓶颈,突破桎梏,其本身的诸多特性同样极为不俗,不然对方也不可能宁可放弃九转偃灵的修为,也要炼制仅有三转偃灵境界的人遁机。
原本的洞府早已坍塌,白渊只能开始挖掘,几千斤的巨石在她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中,竟是轻若无物,被她随手抛飞。
她先是在原本火房的位置,找到了八脚鼎,八脚鼎是碎了,宋断指的那些偃器也都在战斗中损毁,但幸运的是,白渊本体所化的偃偶还在。
在他变身前,为了蒙骗宋断指,给自己捅了数刀,胸口更是被宋断指的藤杖贯穿,即使本体偃偶化,这些伤口依旧存在。
同样的伤,若是放在人遁机身上,花费一些时日修养,总能恢复。
但若换做本体男身,仅有偃者修为,还是肉体凡胎,这些伤全都是致命伤,没有伤药根本无法恢复,换言之,他现在要是催动本体偃偶变回去,重伤在身必死无疑。
无可奈何之下,白渊只能暂时打消变回去的念头,顶着这具让她嫌弃又厌恶的傀儡之身,继续在乱石堆里翻找起来。
一堆翻找过后,她找到了一个被碾得粉碎衣柜,里面全是女弟子的衣服,白渊挑挑拣拣,终于找了几套小些女弟子的衣服,随便拿起一套给自己换上。
然而,让她痛苦的是,这具身体过于幼态,这些衣服大多太大,最后只能换上一套红到戳眼的衣服。
此时已经是早上,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精神力扫过自身,哪怕是白渊自己,也为自己此刻的妆容感到惊艳,身上这套通体呈现红色,上襦下裙。
上襦紧身合体,袖口微宽,绣有花纹。下裙宽大,裙摆轻盈,腰间系着一条绣花腰带,显得雅致。
肌肤煞白如纸,五官异常精致,肤色、发色和衣服的色泽形成鲜明对比,血污又给这身行头平添几分戾气,让白渊自己看得都有些心神荡漾。
“唔,好……好漂亮,咳,对着自己发情什么的,怎么想都很奇怪……”
女装,仅此一次。
她已经打定主意,等下了山,一定要找人定制几套小些的男装,就算是暂时没了兄弟,她今后也不可能穿女装的,这是最后的底线,也是她作为娚人的尊严。
做完这一切后,白渊继续翻找,找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偃道工具,像是刨子、拉钻这一类,她估摸着脚下这块应该是学堂,她将这些工具收好,辨认了一下方位,最终找到了宋断指的卧房所在。
之前在宋断指身上,并未发现黑纸,那么这公输经,大概率被放在了卧房中,直到日上三竿,一本夹着黑纸的册子才被她找出。
这一刻,白渊的呼吸变得急促,宋断指的那些偃器在战斗中坏了就坏了,这公输经原本,还有黑纸中记录着修行之法,有可能解决她现在的困境。
白渊将所有对她有用的东西收起,眼睛看不见,精神偶然扫过本体偃偶,顿时又悲从中来,带着一股强烈至极的羞耻感直冲脑门。
“咿~不行啊,可不能就这样没了,我……我可不想变成女人,也不想变成邪祟啊……”
话音未落,一道苍老但是本不该出现的声音蓦然响起,带着浓浓的戏谑与嘲讽。
“哈哈哈哈哈,孽徒,这就是报应,报应啊!”
“谁?!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