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一个手势,伙计们纷纷扯下身上的披风。
见暗卫们还在犹豫,掌柜的赶紧道:“上船!再晚些就拿不到他们掳劫,贩卖妇孺的证据。”
暗卫们不再犹豫,一个接着一个落到船上。不等他们站稳,撑船的伙计就卯尽全力往中间那艘船摇去。伙计们不是瞎摇的,而是从四面八方,以包抄的方式。
那艘船上的人也察觉到了他们的目的,却是一副不慌不忙,不急不怕的样子。
掌柜吹了个口哨,提醒道:“注意船下,这帮人最喜欢使阴的。”
话落,问同船的暗卫:“小兄弟怎么称呼?可会洑水?”
洑水?
暗卫脑海里的问号刚起,他所在的小船就开始剧烈摇晃。掌柜的与撑船的伙计见怪不怪,一个两个蹲下,牢牢抓住船帮。在努力稳住船身的同时,掌柜还不忘提醒暗卫:“小兄弟稳住,稳不住也不要紧,我们都会水,能把你捞上来。”
太子暗卫,岂是平庸之辈。只见他岔开腿,一脚压一边,帮掌柜稳住船身。同时眯眼,提剑,看向船下。肉眼可见的,船下多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掌柜的也不避讳,直言道:“是那艘船上的,想把我们这艘船弄翻,让我们活活淹死。”
伙计接道:“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我们先要截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会用这招。第一回,把我们的小船推翻了,掌柜地给我们换了木料更重的船。第二回,把我们的小船凿穿了,我们给船底镶了铁皮。第三回,他们把我们的人全部拖进水里,想在水里谋杀我们。我们不仅学会了洑水,还学会了在水下闭气,随身携带武器。吃一堑,长一智,我们也在学习进步。”
话音落,伙计一个翻身钻入水中。暗卫紧盯着水面,藏在水下的黑衣人刚露头,就被他一剑戳了上去。还在翻滚的水面立马晕开一朵血花。下一刻,伙计露头,与暗卫一同将受伤的黑衣人弄上船。
其它小船上的情况差不多,有落水的,也有稳住船身的。无一例外,他们都在与水下的黑衣人缠斗。约摸持续了一刻钟,除两三个溜走的黑衣人外,剩下的全被捕上船。
此时,掌柜和伙计的小船已经贴近那艘船的船身,暗卫们互递眼神,握紧手里的武器齐刷刷登船。船上很安静,遍寻四周没有见到一个人。就在暗卫面面相觑时,听到了极重的落水声。向下看去,在船舱中部有一扇被从内部推开的明显是暗窗的窗户,落水之人就是从那扇窗户里跳下去的。
客栈掌柜领着伙计守在船边,听见落水声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人。见暗卫往下看,掌柜的赶紧挥手,示意船下的事情由他们负责。
暗卫来到舱底,发现舱底另有秘密。与普通船只不同,舱底藏有暗仓,暗仓里昏睡着几个人。粗略看了一下,两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还有两个已经成婚的少妇。
试了下鼻息,人还活着,一人一个,或抱或拖,将人从暗仓里移了出来。
左一进入船舱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
两个孩子没有一个是今日的祭品,祭品不在船上,在娘娘庙。走到那扇窗户跟前,探出脑袋往外看,河岸上,娘娘庙附近聚集着许多官兵。他们是太子殿下调来的。
心里头有了底,对客栈掌柜道:“劳烦掌柜的将船摇到岸上,我们随后就到。”
掌柜乐呵呵地问:“小公子可会驶船?”
左一一怔,问身后的暗卫:“你们可会驶船?”
暗卫齐齐摇头:“咱们会骑马,会驾驶马车,会拿人,会杀人,这洑水,渡水也会一些。这开船是真的不会,以属下来看,不如跳到小船上,跟掌柜一起回去。”
跳?对他们而言容易,对那些还在昏迷的人不容易。
左一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性格,太子妃说了,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不会也没什么丢人的,是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
面向掌柜拱手道:“我们不会,烦请掌柜派个会驶船的来。”
掌柜的也利索,随手一指,一名伙计跟猴似的上了船。
娘娘庙前,太子负手而立,看着跪在地上的镇长以及府衙官差刚从岸边捉回来的人。那人穿着黑色的连体衣,布料既厚又硬,表面防水,有利于他在水下活动。发现他时,他正拽着一个黑色的,与他身上连体衣相同面料的布袋往船上游。
布袋里装着的正是刚刚作为祭品的那个小女孩儿,跟在船上发现的那些人一样,处于深度昏迷中。
在发现黑衣人的地方还发现了一条密道,密道高于河面,密道出口做了伪装,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经由那条密道向上攀爬抵达位于高处的娘娘庙,入口就在太子与陆知鸢发现的那个暗格里。
上次没看仔细,没注意到那层隔板可以向下推开,推开后便是那条密道。
那些被娘娘“吃掉”的孩子,都是经由这条密道被转运到船上,随之运往各地。除了被祭祀的孩童,每到祭祀这天,镇上还会丢一些别的人,而这些人的丢失,昏迷或者死亡都被归结到黑娘娘复仇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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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民们虽有怨言,却也不敢冲撞黑娘娘,只能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细查下来,你会发现,镇上有些人家是从未遭遇过意外的。用镇长的话说,他们或者他们的长辈在黑娘娘落难时没有落井下石,黑娘娘愿意放过他们。
假的,都是假的,除了镇长和张家外,余下那些没有出事的不是帮凶就是狗腿。
太子直视镇长的眼睛,“说,那些被掳走的妇孺孩童都被转移到哪儿了?”
镇长抿着嘴,大有以死相杠的架势。
太子挥手,官差将镇长的家人拿了上来。
“依北凉律例,拐带人口,罪孽深重者斩立决。家中男丁,满十二周岁者充军,十二周岁以下为奴。家中女眷,罚为官姬或者女婢。你以镇长的身份在此作恶四十年,你说你的家人该当如何?”
镇长没反应,镇长的夫人慌了。
她已年近七十,正值安度晚年的时候,决不能为奴为婢,受人磋磨。镇长的儿子,孙子,儿媳妇,孙媳妇也不愿意。
靠着镇长为虎作伥,他们在镇上过得极好,甚至在京城里置办了产业。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哪能低三下四的去伺候人?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招认了,把罪责推到镇长身上,他们就能心安理得的,继续过他们的好日子。
镇长气得胡子都在抖,要不是被官差看着,他能用拐杖把那些不肖子孙抡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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