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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8章 如隔三秋
    裴文君连忙起身,绕过矮几,走至他身前,抽出帕子去为他擦拭手上的茶渍,茶水所过之处起了一片水泡。

    她捧起他的手轻轻为他吹着手掌,满眼担忧之色去瞧他,见他嘴唇上也是红肿一块。

    不由开口嗔道:“怎的这般不小心?”

    说完她去一旁的柜子里取出烫伤药为他涂药。

    她将小瓷罐里的黑褐色药膏,轻轻涂抹到他的伤处,

    李正泽感觉被她触碰过的伤处清凉舒爽,痛感消失还莫名有点痒。

    裴文君为他涂抹完手,又仔细去瞧他的唇,几近贴上,二人呼吸交错一瞬。

    她站直身子道:“这药膏是涂外伤的,若是涂在唇上,吃进去便是不好,你且忍忍吧。”

    说完又觉得他这事出的实在太过不该,正色道:“你适才可是有心事,才会走神?”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被一杯茶水烫到。

    李正泽也不瞒她,道:“是公子川,我让红鹤去盯着他,他今日去了太子府上。”

    “他......”裴文君想起昨日见过的那名男子,他总是给他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那日二人不过才见第一次面而已。

    “他如何?”见她迟疑李正泽追问道,眼中一抹寒光一闪而过,才被上过药的手微微蜷起。

    裴文君问出心中疑虑:“他为何会与你长得这般相像?”

    李正泽面上稍缓:“世上诸事,无奇不有。两个人长得像又如何,说话声是有区别的,只要你能分辨的清就行。”

    裴文君哑然,这是嫌她那日错认了人。

    她忽的想起一事,道:“前些日子李二老爷来府上时我总觉得他说话声在哪里听过。

    那日在冯府我又听得他说话,想起先前曾在常服后园假山处听过两人说话,其中一人便应是他,那时他交待常府里管事的侄儿陈二去到常侍郎的书房偷拿东西。”

    “陈二?”

    “正是,那日常玉秀想借陈二之手污我清誉,后来弄巧成拙失身于陈二,后来那人就被常侍郎着人打死了。”

    李正泽蹙眉思忖着,若是李羿胜早就在暗中要窃取常侍郎府上的机密,可见他早就有所图谋,那他背后依仗的又是谁?

    “此事你可还与其他人提起过?”

    裴文君摇头。

    李正泽叮嘱她:“此事你莫要再同其他人提起。”

    见她点头,他放下心来,将庆云唤进来吩咐一番,让他暗中去探查此事。

    ………

    西苑万寿宫。

    吕公公已经养好身子,回到嘉景帝身前伺候。

    见他回来,殿外侍候的一众小太监恍若重新投胎一般,各自暗中欣喜,不用再时时担心挨皇帝责罚。

    嘉景帝近来深觉身子大不如前,没有吕公公从旁提醒,吃起丹药更是无所顾忌,心情不好吃一丸,想要动怒吃一丸,手底下的小太监更是被责罚怕了,无人敢管。

    嘉景帝甚是高兴,查看他先前的伤情,见那双手被养的只剩下浅浅红痕,笑道:“你倒是有福气的,可见这些日子被伺候的极好。”

    吕公公老脸一红,跪下身子磕头谢恩:“这都是万岁爷主子心疼体恤奴才,这才让奴才能留下一条命,依旧服侍在您身边,奴才万分感激。”

    嘉景帝淡声道:“回来就好。你能这般想甚好,皇后那里日后朕自会给你一番交待。”

    说完他合上眼打坐。

    吕公公在旁用袖口轻拭眼角,又听得他问道:“近日坊间可有何消息传闻?”

    “回主子万岁爷,是有些不着边际的传言。”

    “哦?是什么?”嘉景帝又重新睁开眼瞧向他。

    吕公公掀袍跪地先行请罪道:“求主子先行宽恕,奴才才敢说。”

    “恕你无罪。”

    “这几日京中传闻,太子日日为着吃浇驴肉,手下强买了不少活驴,有不少百姓去官府告状,都先被压了下来,太子府赔偿些银子了事。此事还则罢了,还有一事......”

    他迟疑出声,皇帝斜睨他一眼,悠悠开口:“但说无妨。”

    吕公公抬眼去看他,见他并未动怒才继续道:“还有太子因听得以物补物之说,四下里去寻药引,只是那药实属难得,每日里都让侍卫去到净身房等着。

    只是近来宫里正是节约用度,各处缩减人手的时候,并未听说还招收太监,那城中稍微健壮些的流浪汉都被抓住强行送去行宫刑,只为了......”

    “混账!”嘉景帝大怒道:“他身为一国太子,不体恤子民方则罢了,竟然还听信偏方断人子孙,何其荒唐。”

    皇帝气得气血翻涌,喘着粗气,双目赤红。

    吕公公慌忙伏地请罪:“万望皇上息怒,莫要气坏身子。太子也是一时情急被伤了身子,病急乱投医也是有的。”

    “他病急乱投医,伤的是朕的名声,他这般做,与杀人害命又有何区别?传朕的旨意,太子行事不端,继续禁足府中,底下的一众侍卫也都撤掉,归到巡防大营里去。”

    “是。”吕公公应声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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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平阳王府。

    木松终于带着子安游历归来,连带着许多山上采的药草,铺在府中后院晾晒。

    裴文君去探望他二人,两人肤色都黑了不少,可见是在外风吹日晒受了不少苦。

    子安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显然学得甘之如饴。

    木松回来后方才听说府中发生的诸般事,得知裴文君又落了水,当即拉过她与她号脉,越摸脉象越是皱眉。

    良久之后,他才收回手,深深看裴文君一眼,叹息一声。

    思忖片刻后,才开口道:“你这身子小时候便因落水受寒留了病根,是以每逢月事便会腹痛难忍,这次落水虽表面无大碍,却是引出了伤寒的根子,只怕以后不宜子嗣。”

    闻言裴文君面色平淡,她于此事上并不热衷,更何况她个性一向随性,在子嗣一事上有或无皆看天意,随缘便罢。

    她反过来安慰木松道:“于儿女子嗣一事上我并无强求,师父不必担心。”

    木松担忧看她一眼,深深叹气:“在此事上我也并不精通,若是你那师娘还在世定然能为你医好此病。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试试。”

    裴文君起身道谢,师徒二人又畅聊一番一路上见闻,直惹得裴文君心痒,恨不得现下也去游历一番。

    是夜,裴文君吩咐下人另外收拾出一个院子单独给子安住。

    李正泽深夜办完公务回府依旧是回到裴文君的院子,见他回来,她一时讶然,子安已经回来,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怎的他倒是不急着去瞧他。

    李正泽看她手中正绣着的花样,瞧那衣料颜色,是男子穿的,笑凑上前问道:“绣的什么?”

    那是一株翠绿色的竹子式样,栩栩如生。

    裴文君递到他面前由着他看,道:“是松儿的新衣,他近来读书很是用功,我答应亲自绣一件送与他。”

    李正泽面上的笑容定住,拂袖走回屏风后自去更衣。

    听他宽衣解带的动静,裴文君终是忍不住开口:“王爷,今日子安归府了,我已经让人单独给他收拾出一个院子,王爷亦可去他那处安歇,不必在意我。”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听在李正泽的耳中,却很是刺耳。

    他宽衣的手顿住,道:“我为何要去他那,这里是我的家,我自是想歇在哪处,便能歇在哪处!”

    裴文君不懂适才还笑意盈盈的人为何语气会突然急转直下,索性不去管他,坐在那处赶制手中的绣品。

    李正泽见她仍旧挑灯绣花,半点没有要歇下的意思。思及她适才赶人的模样, 李正泽倏地从床榻之上坐起,瞪了灯下人一眼,披起外袍就推门出去。

    裴文君走过去将门关上,瞧着那快步离开的背影,心下腹诽,果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再如何嘴硬,现下还不是巴巴的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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