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泽一手拉着裴文君,一手挥剑迎击着围拢过来的水匪。
裴文君向那船外黑漆漆的水里只瞧了一眼,顿觉天旋地转,蹲在甲板上腿软得再也起不来。
众水匪见要杀的目标竟然舍身去护那蹲在地上的人,当下心中有了算计,几人接连向裴文君围攻过去。
李正泽将裴文君紧紧护在身后,剑花挽的极快,招招见血,剑剑毙命。
那些水匪一时被震慑住,庆云杀光了他那边的水匪,赶过来帮忙。
就着这个空隙,李正泽俯身抱起裴文君就往船后走去,那处绑着小船,只要她能安全逃脱,他杀起敌人来才能更为得心应手。
裴文君惊惧的闭上眼,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指甲都要掐进了肉里。
李正泽快走几步,那小船已然放下去,他正要飞身带着她跃下去。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片刀光剑影袭来。
他怀里抱着裴文君,想拔剑已然来不及。只得左右躲闪着接二连三的攻击。
裴文君耳边响着各种声音,厮打声,叫嚣声、喊杀声。
她强忍着头痛睁开双眼,就见李正泽将她护在怀里,正准备用后背接住那砍了的一刀。
裴文君摸出短刀,掷出。不过瞬息的功夫那举刀之人就捂着眼睛大叫起来。
她还想再出手,被李正泽安置在一旁。
“在这等我。”他说出这话就向着围拢在他们身边的一众水匪杀了过去。
没有裴文君在旁边,他再无顾虑,动起手来更是狠厉,周身散发着杀意。
很久不曾这般动手了,上一次这样还是在边境上阵杀敌之时,他一人一剑近身取敌军将领首级完全不在话下。
裴文君也看的呆了,从未曾见过他这一面,似一尊弑杀的神,睥睨着终结这个世上的恶徒。
旁边一个瘦小水匪,趁没有人注意的间隙,悄悄溜到了她的身旁。
李正泽才解决完这边水匪,就要回来找她,才已转头,吓的恨不得魂飞天外。
裴文君本是依船舷而立,不敢去看河里的水,那水匪用力一撞,借着跑的力道,直接将裴文君撞飞了去。
李正泽看着她似一枚落叶般被风吹起又轻飘飘的落了下去。
“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
李正泽杀意上涌,手起刀落砍断了那人的头。
大步跑过去跳进了河里。
本就是腊月的天,又逢夜里,河水湍急,暗流涌动。
裴文君身体飞出去的一瞬间,她还来不及反应,
直到周身被刺骨的冷浸湿,冰冷的河水呛进口鼻,双手无助的想要去抓住救命稻草。
远处似有一抹温黄的光,两个人在那里说话。
一个老妇焦急地声音:“大小姐落水了,要是老爷回来只怕是会怪罪夫人呀。”
“他怪罪又如何,我只是轻轻推了她一把,是她自己不中用,掉进了缸里,与你我何干?快走。”妇人说完,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那老妇左右也拿不定主意般,跺了跺脚,随她一同离开。
她困惑的看向那两人,平日里待她极好的继母为何要引她来看锦鲤,又趁她不备将她推进大缸里。
她本来水性极好,可现下却是被水呛的背过气去,动弹不得,意识渐渐散去间,像是听到了侯妈妈的惊呼声。
“哎呦,我的小姐哎。怎么还落了水呢!来人呀!快来人救小姐呀!”呼喊间她手上动作不停将她捞了出去,又用手去捶打她的胸腹,让她将呛进喉间的水吐出去。
裴文君猛地睁开双眼,缺失的记忆潮涌般将她吞噬。
她憋住一口气,双手双脚不断摆动,浮出了河面。
远处正在寻找她的李正泽见她浮上来,面露喜色,游了过来。
两人上了岸,船上的水匪也已被清理干净,剩的几个活口正在被审问。
李正泽扶着她进了船厢,裴文君出来的匆忙,并未带换洗衣物,他拿出自己的干净里衣让她换上。
裴文君从屏风后出来,见李正泽仍旧湿漉漉的坐在那处,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也去将身上的湿衣物换下吧。”
李正泽点点头,看她坐在榻上,拿过一旁的毯子给她围上,这才去屏风后更衣。
裴文君瞧着那屏风愣神。
幼时自从母亲去后,父亲迎了一位新人入府,也让她叫那人母亲。
她不愿意,她的母亲并不是眼前此人,更何况侯妈妈曾同她说过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但那位新入府的继母待她倒是极好,给她置办新衣,做糕点果子吃,每日也是将她带在身边出府游玩。
直到有一天她带过来的女儿同她抢木偶,那木偶是母亲在世时送与她的。
她将继母的女儿一把推倒在地,继母当下没有生气,还出声呵斥了她的女儿。
隔天就将她引至院里养着锦鲤的大缸前,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水呛进她的口鼻,让她不能呼救,她想开口问她,为何要这般对自己,不是说过会像母亲一般疼爱她的吗?
母亲的离开,继母的痛下杀手,让她惊惧不已,虽说后来被救了上来,却是高烧一场,将这些记忆全都埋藏在了深处,再也忆不起。
直到今日落水,那种濒死的感觉再次来袭。
头有些痛,裴文君轻轻揉捏着额角,皱着眉回想。
那谢氏本就是个心肠坏的,见她落水了还没死,自落水之后侯妈妈又将她看护的严实,再也找不到下手机会,这才让父亲将她送回外祖家,她那继母也好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李正泽换完了衣衫走出来看见裴文君已然睡下,许是刚才受到了惊吓,睡的并不安稳,眉头微蹙,呼吸也急促起来。
大手抚上她的额头,发丝还是湿的,透着一丝寒凉,额头却是滚烫的厉害,面色也烧的绯红。
李正泽拿出干净帕子为她缴了发,依旧用帕子包着,又找出药箱摸出个丸剂喂她服下。
常年在外行走,免不得要应对这些意外,是以让太医院帮忙研制了各种利于服用的丸剂。
修长带有薄茧的指节微抚上她的眉头,轻轻将那皱着的眉头按了下去。
她孤身一人在京中,本就要应对各种无由来的敌视。
现下她的外祖家还出了这般大事,她心中岂能不担忧。
“母亲,不要。不要丢下我。”
手下的女子梦呓着,似是要逃脱那梦中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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