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大婚之期了,陆曦曦帮着一起检查物什的时候,发现那鸳鸯盖头上,鸳的尾羽露了几簇没绣。
这东西可是新娘自己绣的。
雪茹向来粗心大意,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露!
陆曦曦就是不放心才来帮着查一遍,还真查出了纰漏。
她拿着东西去找人,后院处处找过了没找到人。
猜她是不是去找周贤淙去了,便过了后院到前堂来。
刚过了月洞门,突然看见一个军士只穿着中衣慌忙跑过。
事有异向,陆曦曦叫住人,“你站着。”
那士兵冻得瑟瑟发抖,不住哆嗦着,牙都打颤,“徐夫人,您…您有什么吩咐。”
陆曦曦上下打量他一眼问,“你怎么回事,你的棉袍呢?”
那士兵满脸懊恼,“方才,付小姐说要借卑下的袍子一用,这都去了好一时了还不见回来,卑…卑下冻得受不了了……”
他话还未完,忽闻一声悲啸响彻云霄,震得屋瓦都颤了几颤。
不知为何,陆曦曦忽而心口一疼,几乎要站不住。
她慌忙捏住拣馥的手,“方才那声音……”
心没了章法乱跳起来,陆曦曦直觉不对,抢着步子往城门口去。
城门口厮打声不断,周贤淙忙奔到雪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雪茹!雪茹!别怕,别怕,我带你去找大夫……别怕雪茹……”
他慌手慌脚地想将她抱离地,声音止不住颤抖,“别怕…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别…别动我……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身体里的痛袭遍全身,付雪茹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几乎要将喉咙堵住,发出来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周贤淙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一时间双方人马都停了手。
付霖威远远见周贤淙抱着个士兵将哭不哭的,蹙了蹙眉。
这是闹哪出?
四周都安静下来了,周贤淙怕惊扰到她似的,轻声说,“雪茹,先不说话,先去找大夫好不好,找大夫……”
周贤淙哽咽着,抱着她的身体轻轻摇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留住心爱的人。
“不……你听我说……”付雪茹费力的吞咽着喉咙里的血,“对…对不起啊,我可能……可能没办法生下我们的孩子了……你……你找别的人生吧……”
周围的士兵反应过来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中了箭,大叫着往城里跑去找大夫。
“不…不行,我没你不行,你得撑着!孩子……孩子以后再生,不急啊…雪茹…我要你活啊…你得活着……”
付雪茹费力地摇摇头,“不行了,我……”心口一阵剧痛传来,嘴角溢出更多的血来。
周贤淙急得大喊,“大夫,叫大夫啊!雪茹!你别死啊,不过就是中了一箭,能活的!你别放弃好不好,别丢下我……呜呜呜……”
莽汉落泪,又听见他哭着喊妹妹的名字,付霖威才意识到,倒在地上的人有可能是妹妹。
他脑子里空白了几息才反应过来,丢下手里的剑冲过去。
离得近了,看见妹妹气息微弱地躺在周贤淙怀里,心口还插着一支箭,付霖威彻底慌了。
“妹妹!”
周贤淙不准他靠近未婚妻,“你滚!你射了她一箭还不够还想伤她吗!”
付雪茹看见哥哥,缓缓抬手,无力的指在虚空里抓了抓。
付霖威握住她的手,“妹妹…怎么会…怎么会伤的是你……”
巨大的疼痛不断刺激着大脑,付雪茹知道自己时间所剩无几了。
她死死抓住哥哥的手,“哥,贤淙是我夫,你不可杀他…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许杀他!”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喊出这一句话。
“…还有徐…徐肃,”又一阵绞痛传来,付雪茹抽了抽,身下漫出来的鲜血浸湿了地面。
“徐肃是好…好官,你醒一醒啊,不要跟他作对,”她挣扎着,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曦…曦,别……”
“啊——,别执着…了……还有央央……照……”
话还未落,她的手骤然卸了力,重重垂落下去。
周贤淙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就这么走了,他不敢相信,她真这么狠心丢下他就走了。
他不甘心的抓住她的手,狠命地摇晃着,试图唤醒她,“雪茹————”
“雪茹,别睡啊,不是让你撑住吗!大夫……大夫就要来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也要撑一撑啊……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还没叫你娘亲,还……啊————!”
刚才去找大夫的士兵几乎是将大夫拖过来的。
跑得太急,大夫脚力跟不上,到了跟前冲劲太大,扑摔在付雪茹面前。
他顾不上爬起来,跪在地上搭上付雪茹的脉。
而付霖威听见周贤淙说什么孩子,僵在一边。
冬末的寒意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窜,整个身体都像浸在冰雪里头,找不到一块暖和的地方。
“你说什么……妹妹她…她有了你的孩子?”
他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似的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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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有马车赶来,拦在进城路上的十二卫认出是英国公府的马车,忙让开一条道。
长长的车队穿过人群驶到城下,领路的仆从禀报,“老爷夫人,城门前有人堵住了路,”待走近些了认出来了,“好像是周将军。”
明日就是女儿女婿大婚,夫妻俩接到亲家的信商议过了,女儿出嫁是大事,父亲母亲得在场,故而紧赶慢赶赶了过来。
总算在婚礼前一日赶到。
英国公和姚阳郡主听说女婿在城门前迎接,双双下了车。
等走近了,两双老眼才看见那个逆子也在。
还没来得生气,再看准女婿,竟然没迎接他们。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下疑惑。
可怜老两口奔波千里前来,想给女儿一个惊喜,殊不知,女儿反倒给了他们一个惊吓。
陆曦曦与姚阳君主同时到的城门口,同时看见雪茹没了生气倒在周贤淙怀里的。
姚阳君主直接软了下去,英国公顾不上妻子,盯着女儿似沉睡的面容几乎站不住,不敢相信女儿…女儿……
陆曦曦也觉得浑身的血一瞬间退了下去,身子晃了晃,强行稳住心神,脚下踩着棉花艰难靠近。
大夫诊完脉,遗憾地摇摇头,“没用了……”
连施救的必要都没有了,人已经走了。
陆曦曦迈出去的脚似踏在悬崖上空,一脚踩下去整个人跟着栽了下去。
拣馥慌了,忙接住她,“夫人!”
陆曦曦手里的大红盖头失了力,飘啊飘,飘到周贤淙身边,轻轻缓缓盖在他手臂上。
周贤淙眼底一片赤红,瞥见新闯进来的一片红,愣了好久,缓缓伸手捡起来,吞着泪替雪茹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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