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感觉很奇怪,怎么这叶赫那拉家的格格隔三差五就入宫拜见自己。
而且每次碰面,意欢都是满眼憧憬,嘴巴甜得像是要把她捧到天上一样。
琅嬅疑惑不解,她记得之前这意欢格格明明是个清冷孤傲之人啊,怎么突然性子变了这么多?
原来我竟有这么好?琅嬅有些不好意思了,虽说她在后宫姐妹心中一直形象极好,也时常被人夸赞,可像意欢这样出口成章,引经据典的夸赞还是不多的。
琅嬅很难不喜欢这个可爱的姑娘。
由此我们可见知识的力量。
于是意欢再一次入宫时,琅嬅忍不住问道:“意欢,你频频入宫寻本宫,是有什么事想要本宫帮你吗?你只管说就是了,若是本宫能做到,一定全力帮你。”
“真的吗?”意欢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似晦暗夜空骤然闪烁万点星辰。意欢语气中带着兴奋,她拿出一本皱巴的画册,期待地挪到了琅嬅的身边。
意欢说:“皇后娘娘,臣女数月前曾在您这借走一本书,不知您还记得?臣女喜欢这书,实在好奇这书的作者是谁。可臣女托身边人问了一圈,都没人知道。臣女想,这书是从您这拿的,您肯定知道。不知皇后娘娘可否大发善心,告知臣女?”
说着,意欢声音一哽,清冷的少女顿时脆弱如雪中冰盏,好似一用力就会碎在原地。
意欢说:“臣女看不到这后续心痛难忍,见不到作者更是夜夜难眠,再这么熬下去,臣女只怕是....”
琅嬅沉默了,早听人说叶赫那拉家的人个个痴情文墨,果然不假啊。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意欢,琅嬅安慰道:“这有何难?只是她近日身子有些不适,怕是不好见客。况本宫也不清楚她是否愿见外人,不如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几日。等本宫去问问再派人告知你,如何?”
“什么!”意欢惊道:“草因大人竟然病了吗?她有没有事?可曾看太医了?臣女家还有几株百年老山参,今日就派人给您送来!”
琅嬅只叹意欢也是性情中人,于是笑道:“她只是赶画有些累了,人看着也有些憔悴,所以不想见人,你不用太担心。”
意欢这才松了口气,她为方才的失礼感到羞愧,于是赶忙低下头行礼赔罪道:“让皇后娘娘见笑了,臣女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无妨。”管着后宫一堆大孩小孩,琅嬅早就习惯了,她吩咐莲心端来水,只让意欢先重新梳洗一番才是。
出宫路上人多口杂,若是让别人看到叶赫那拉家的格格进了一趟长春宫却哭成这样,只怕要多想。
意欢感动于琅嬅的体贴周全,又是一阵谢恩。
待到她回家后,叶赫那拉夫人惊奇地发现自家的女儿嘴里不仅念叨着草因,又开始对皇后娘娘念念不忘了。
叶赫那拉夫人心中无奈,她这个女儿啊,看着冰雪聪明,其实却痴得很。
只要意欢打定主意,那十匹宝驹都拉不回来她的。所幸意欢也知大体,从没做过有损家族她人之事,因此叶赫那拉夫人一直也就惯着她了。
罢了,罢了。既然没有伤到她人,那就让意欢开心些又何妨?叶赫那拉夫人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不停写写画画的意欢,无奈地叹了口气。
几日后风和日丽,正是出门访友的好日子。
意欢早早起了身,带着备好的礼物一大早便入了宫。
叶赫那拉夫人这次也陪着她一道入宫,待到二人拜见过琅嬅后,莲心便单独领着意欢去了钟粹宫。
看着雀跃的女儿,叶赫那拉夫人忍不住忧心。倒是琅嬅在旁看着,忍不住笑道:“意欢向来听话懂事,日后定是个有福气的,夫人何必忧愁?”
叶赫那拉夫人说:“皇后娘娘说笑了,唉...儿女就是父母上辈子欠下的债啊,臣妇怎能不忧心?意欢这孩子打小就喜诗词歌赋的,性子也是多愁善感。多思伤身,意欢又是个执拗认死理的,平日只爱把心思都放在诗文书画上。”
“臣妇看着她年岁渐大,可却还没个归处,怎能不忧心?”
听叶赫那拉夫人这么一说,琅嬅也不由想到了璟瑟。这孩子最近得了色布这个好玩伴,真是越发顽皮了,天天带着色布吓跑,没有半点规矩。
可气色布也是个傻的,总是璟瑟指哪他打哪。有几回跟着璟瑟恶作剧捉弄永琏等人,被抓住一顿闹还死鸭子嘴硬,最后硬是把璟瑟摘出去了。
璟瑟这小兔崽子也不羞不怕,就守在一旁哈哈大笑。
插瓶的花枝随微风轻轻晃动,琅嬅与叶赫那拉夫人同时叹了口气,为女儿的未来焦虑不已。
这美好的紫禁城呦,还藏着两个忧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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