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宁心中也似有了万般豪气:“我信你!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受过那些苦,自然会比旁的人强上百倍!”
一气说完后又停了停,方道:“只不过,那些黑狼骑能够被选到你身边,无一不是身经百战之人,你的身子这才好了几日,做甚要与他们比呢!
大将军运筹帷握决胜千里之外,知人善用要多学,又何必要学这争狠斗勇呢?”
谢明矅叫她说的哈哈大笑起来:“小宁宁,你竟与我说的一般无二,头几日这话我也说过,你猜师父如何说的?”
“他是如何说?”莫以宁也想听一听,手中的扇子不由得摇的快了些。
谢明矅便认真起来,沉下脸学着凤鸣川的模样冷笑道:“呵,你以为下棋呢,那些兵士将领且没长脑子呢!你放个屁他们便会听了!
你若没点本事他们焉会服你,你若不能与这些官兵打成一片,谁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谁会告诉你其中的关窍,谁会与你卖命。
军中只服强者,纵是楚家子弟也要立下战功方能擢升!
你旁的本事没学着,纸上谈兵倒是学的不错,怎地,你想学赵括?”
气势汹汹的说完后,他才深深的叹了口气:“自那之后,我便老实了……”
莫以宁也跟着他叹了口气:“世子爷竟是大不易呢!”
她忍不住又上手捏了捏谢明矅的胳膊,殷情小意道:“可要我替你捏捏?”
谢明矅傲气的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不是我小瞧你,你仔细硌着手了……”
莫以宁撇了撇嘴,心道,凤将军很该多骂你几句才是……
谢明矅是清早起身用了早饭回来的,他沐浴之时,莫以宁便让厨房将绿豆羹用井水镇凉了送过来,好叫他去去暑气。
她并不敢让他用冰,只用些井水的凉气也尽够了。
浅月端了一大碗的绿豆羹过来,莫以宁亲自用小碗盛了,再端给谢明矅。
他痛喝了两碗这才心满意足。
莫以宁坐在他身边支颐,拿了团扇缓缓与他扇风。
这骄矜的世子爷如今又生出新的毛病,不爱叫下人在跟前侍候。
这也是没办子的事,长风无忧不便待在内院,他又不喜欢叫丫鬟立在眼跟前,那便只有她受点累了。
“别扇了,我不热呢,这屋子里本就凉快,又放了冰,已经很好了,你要不要与我一处躺着说说话……”谢明矅拿了本兵书,难得悠闲的靠在藤床上。
他心中欢喜,想来棒槌精也是许久未见他了,今日竟格外的温柔体贴。
只不过,这些日子顶着大太阳他都熬过来了,这点热气算什么。
莫以宁假意笑了笑,心中却在嘀咕,这大热天的做什么要躺在一处,不热么……
午饭时,桌上摆了炖鸡汤、三鲜鸭子、香酥鹌鹑、水晶肘子、玉笋蕨菜、清炒莴苣、凉拌木耳、干炸小虾。
莫以宁心疼他这些日子吃的不好,有心想给他补补,可大热天的也不敢叫他吃的太油腻。
除了水晶肘子油一些,其他的都还好,连鸡汤里的油也舀了出来。
饶是如此,谢明矅还是吃了三大碗饭。
到了午睡时,他又非得头碰头的与莫以宁挤到一处,热烘烘的跟个火炉似的。
她热的睡不着,只得又叫浅月往屋里多放些冰。
两人叽叽咕咕的说了好半天的话,这才慢慢的睡去。
到了太阳落山之后,莫以宁便牵着他去谷场上瞧热闹。
谢明矅也喜欢看着三三两两的孩童们一起跑跳嬉闹,只不过有了他跟着,孩童便不敢再上前来了。
倒是谢明矅童心大起,几下爬上一棵粗壮高大的桃树,连梯子都没有用,在孩童们的欢呼雀跃声中,摘了好些桃儿下来。
摘的那些桃儿莫以宁给孩童们一人分了两个,余下的便都是她的了。
在回庄子的路上,心情大好的两人又遇到了流萤,谢明矅见她喜欢的不行,又给她捉了几只,回到屋子里关到纱帐之中,闪烁之间与星子一般无二,如梦似幻。
一日的休沐与莫以宁而言竟是一晃而过,虽说平日里两人在一处总少不了吵闹拌嘴,但这份羁绊总归是越来越深。
谢明矅约摸是嫌弃她睡姿不雅,白日里躺在一处,好与她一起说说笑笑,夜里他便回了自个的屋子安睡。
也对,睡自个的屋子才舒坦呢。
莫以宁在自个的大床滚了滚,没了那长手长腿之人与她争抢位置,独霸一方的感觉真好。
翌日,她起身后才发觉,谢明矅早早的便走了。
她有一丝失落,谢明矅昨夜可是说了,要等她一早起来送他出门的呢。
朝来暮去,时光流逝的极快,七夕之后又狠狠的热了几日,连院子里的知了都被热的扯着嗓门大叫。
莫以宁让长风多买些瓜果,还熬了些酸梅膏子,叫他送到谢明矅所在的山上去。
长风有些为难,他早就打过这个主意了,可想想凤鸣川的脾气,他有些不敢。
莫以宁拍了板道:“快些送去吧,又不是多好的东西。
天太热了,他们年轻也就罢了,华先生和凤师父年纪大了,莫要将他二人热到了才是呢!
你就说是我逼着你送的,他断不好意思来骂我!”
长风眼睛一亮,是呢,是世子夫人送给华先生和凤师父的呢,只不过不小心送多了些罢了。
莫以宁又多嘱咐了一句:“多买些,务必要令每人都有份,不然世子爷只怕是抢不到了……”
长风深以为然。
他无比后悔将无忧送了过去,这小子帮不了世子爷不说,还专给世子爷拖后腿。
世子爷若不帮他抢东西吃,他便要饿肚子了,昨日他气急败坏的,要这小子干脆改名叫无用好了。
于是这几日长风便挖空了心思往荒山上送东西。
谁料,没过几日凤鸣川便带着人换了地方,叫长风的人扑了个空。
于是他又开始忧虑了。
幸好,没过几日便刮起了狂风,院子里的花树枝叶叫风刮的沙沙作响。
莫以宁站在院子里,任那狂风将她的衣袂吹的猎猎作响。
她抬头望着天上一片片的乌云,如脱缰的野马,向远处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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