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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想再见她
    “侯爷,您喝酒——”

    解春风的老板花满枝,站在他的身边,轻纱如烟,眼含秋水,亲自捧着金盏给这位顶顶尊贵的客人敬酒。

    她知趣地没有多问,侯爷是为何而来。

    “金盏呈来琥珀光,好酒。”谢砚之一饮而尽,风流入骨的眼睛,因酒气平添一抹邪佞的春色,眸光流转间惊心动魄。

    “隔壁雅间那一位,常来吗?”

    “侯爷这话问的。”花满枝掩唇而笑,“奴是做生意的,岂能将客人的行踪平白透露出去——”

    下一瞬,刀光瞬息劈来,金盏摔落下去,琥珀色的美酒溅在寒光凛凛的刀身上,映出花满枝惊惧的脸。

    “侯……侯……”

    谢砚之却笑得很和善:“花掌柜,本侯以为,你能在梁京城里长袖善舞这么多年,应该是个识时务、吃敬酒的?”

    “可是……奴也不能为了侯爷……”花满枝死死盯着横在自己脖子前的金错刀,咽了咽口水,“坏了规矩……”

    “规矩?我谢砚之的刀指在哪儿,哪儿就是规矩。”他淡淡道,“这把刀也不是没杀过女人。”

    花满枝的腿一软:“我说,我说……”

    她当然不会觉得谢砚之是吓唬自己,这尊杀神向来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从来不顾名声的。自己只是个卑贱的下等人,在他眼里杀了她和踩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陈大人每个月的十五,都会来解春风找紫芙姑娘,这几年来风雨无阻。”

    “他这样喜爱这位紫芙,怎么不为她赎身?”

    “紫芙是我们楼里的招牌之一,她的身价,陈大人一个清流言官哪里赎得起呢?”

    “他当真没有一次没来?”

    花满枝犹豫了一下。

    只那一下,金错刀的锋刃便破开了她的皮。

    “——奴想起来了!去年!去年二月的时候,陈大人失约了!紫芙还非常担心,托人去打听他是不是出了事……”

    谢砚之将想了解的事情,一样一样问了,末了将刀一收,笑如春风。

    “今日叨扰花掌柜了,多谢!”

    “不敢,不敢……”

    花满枝捂着流血的脖子,笑得十分诚恳,心里却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个包裹扔到她怀里。

    “这药每日擦两次,不会留疤。”谢砚之的语气温善得像是友人,仿佛这伤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今夜,有谁来过这儿了吗?”

    “奴什么人都没看见,一直在房间里睡觉。”花满枝颤颤巍巍抱紧了包裹,只觉得这个人笑起来更可怕。

    “那就好,花掌柜继续睡吧!”

    话音刚落,云鹤般的身影便风一般掠出轩窗,消失不见。

    花满枝瘫在地上,好久才敢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一笔银子,一瓶药。银子不多不少,是四百五十八两。

    一瞬间彻骨生寒。

    她在老家的弟弟生了病,家里人前两天来信,便说这几个月欠下医馆一笔银子,正是这个数。

    宣平侯竟然对她这样小人物的私密事,也了如指掌。

    哪里还敢透露出去今晚的半分消息。

    难怪都说宣平侯行事诡谲,毫无章法,令人猜不透。若换成别人,何必亲自跑来审问她?一定派个蒙面的手下威胁。

    可他却就是这样恣意妄为,毒辣得坦坦荡荡。

    谢砚之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

    他抽出金错刀,慢条斯理地把上面的血擦干净。

    不多时,一道影子从窗口倒挂下来,长发披散,仿佛什么含冤复仇的厉鬼。

    若是个胆小的,只怕已经被吓死了。

    “主子!”

    “……”谢砚之眼睛都没抬一下,案台上的筷子便精准地往黑影飞了过去。

    “哎呦!”

    好一会儿,飞林才一瘸一拐地从正门里走进来,表情忿忿不平:“主子!我累了半天去查陈琏的事情,您不奖赏我就算了,怎么还偷袭我啊!”

    陈琏是御史台的谏议大夫,平日一有看不顺眼的事情,哪怕鸡毛蒜皮也要上折子参参参。飞林一直觉得,小皇帝的病难以痊愈,有一半原因都是被这些事儿精累得。

    “有正门不走,非要显摆一把轻功,本事又不到家,躲不开暗器,被打活该。”谢砚之挑了挑眉,“下次就不是筷子了。”

    “……是。”

    “如何?”

    “主子,那个陈琏平日看上去正气凛然的,一天能参您八百回,御史台第一不好惹,没想到也是个道貌岸然的!”飞林抱着胳膊,连连摇头,“听说他的发妻,可是在他还贫贱的时候就嫁给他了,不离不弃陪着他考取功名这么多年。

    结果呢?他还不是看上了一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青楼女子,年年看,月月看……银子都花进解春风了!”

    他喟叹一声,十分感触:“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他夫人可真是太可怜了!”

    谢砚之擦拭金错刀的动作一顿,额角青筋快跳出来了:“我让你查他和崔衡的关系,你跟我扯他的感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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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对对对,您等我慢慢说嘛!”飞林连忙放下胳膊,站直了身子,“陈琏少年时期,和崔大人曾在同一家书院读书,有些交情,崔大人还资助过他。后来他家里愈发穷了,便离开京城继续读书,考举功名,一直到中举才又重逢。两个人同朝为官,平日里也会聚一聚,但实在算不上什么至交……”

    他滔滔不绝地说完,又奉上了一个纸袋。

    谢砚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笔墨。

    “主子,这是陈琏的字迹和用笔习惯。”

    ……

    半个时辰后。

    谢砚之把汇报完毕的飞林打发走,将东西和昀笙给他的密函放在了一起,试图将事情串联起来。

    种种迹象表明,崔衡在出事之前,想约出来相见的人,似乎就是御史大夫陈琏。

    二月十五那天,崔衡原本到底打算告诉陈琏什么?为什么是陈琏而不是别人呢?

    又如何在不惊动其他势力的情况下,从陈琏口中得到更多东西?

    还有军饷案背后的其他证据……

    灯火摇曳着,他坐在阴影里,脸上的神情被分割得斑驳,心绪就像那密函里一样潦草。

    想到那一日,昀笙把东西交给他时明亮的眼神,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即便已经不记得他了,即便像其他人那样对他畏惧抵触,可她还是信任着自己。所以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而不是别人。

    所以,他也应该信任起她来。

    不再只把她当作那个仓皇着哭泣的孩子,而是当作一个真正的合作者。

    飞林打听到的,到底只是外面的表象,或许从昀笙那里,能够得到更多漏掉的细节,关于陈琏和崔衡。

    而且……他也想再见见她,看看这一次,她又会带给自己怎样的新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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