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覃芊落轻言细语、满是好奇地低语出声的刹那,001仿若瞬间被注入了超强动力。
原本流光溢彩的凤凰身躯,周身却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光芒急促闪烁,数据飞速运转起来。
细微的电流声“滋滋”作响,好似在奏响一曲全力出击的战歌。
它仿若化身为穿梭于历史长河的最敬业史官,倾尽所有算力,全神贯注地一头扎进浩如烟海、错综复杂的信息洪流当中。
毕竟落宝向来随性洒脱、古灵精怪,难得对一件事燃起兴致,那在它心中这便是头等要务、重中之重。
所以它速度很快的整理着关于宁舒窈的资料,一定要让落宝沉浸其中,知晓前因后果,直至尽兴而归。
至于会不会触碰了什么隐秘雷区,它表示,当下它只有一件事,便是全方位、无死角地照顾好落宝这份难得的好奇心。
这边,宁舒窈本正仪态万方地站在金銮殿中,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眸中满是期许。
满心盼着这冗长的早朝快快结束,好去接自家母妃回宫,和自己一同过元日节,毕竟母后已经催了自己好多次了。
却不料,听到了覃芊落询问那001关于自己的事情,刹那间,仿若一道凌厉的寒霜席卷而来。
脸上原本如春花绽放般的盈盈笑意像是被速冻魔法击中,瞬间凝滞,好似春日暖阳陡然被浓稠乌云严严实实地掩蔽。
连那丝灵动俏皮、满怀期待的神采也一并消失殆尽,只剩下面色的僵硬与错愕。
她心底暗叫不妙,难不成自己也要步大皇兄的后尘,同众臣一起回顾那段往事,这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呀。
这念头一起,宁舒窈指尖不受控地轻颤起来,精心修剪的蔻丹指甲微微泛白,视线匆匆投向微微垂首的覃芊落。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将人一把抱起,迅速离开这金銮殿。
然而,当她的视线与皇上的眼神交汇时,她深吸一口气,生生将这冲动按捺了下去。
她在心底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语速极快地默念:罢了罢了,当年那桩事儿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虽说传出来的版本大多是那负心人胡编乱造、颠倒黑白的,可丢脸也不是头一回了。
如今不过是在朝堂众臣跟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我贵为长公主,还怕这些流言蜚语不成?
这般反复宽慰自己,宁舒窈狂跳的心渐渐平复,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恢复从容淡定,仪态也愈发端庄稳重,仿若方才的慌乱从未发生过。
是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曾经那些难堪的过往,像是被雨水反复冲刷的顽石,又似被岁月酿成的一杯苦酒。
再回首时,虽说依旧带着几分苦涩,却也没了当初刻骨铭心的刺痛,只剩云淡风轻。
与此同时,001梳理好了资料。哪怕它只是一串数据,此刻看着光幕上呈现的往昔,竟也像是被注入了人类的情绪一般。
忍不住义愤填膺,为长公主当年遭受的不公打抱不平。
那些污蔑抹黑的流言,桩桩件件都似尖锐的刺,扎在长公主如美玉般无瑕的清誉之上。
还有那段暗无天日、满心委屈,只能独自在夜晚对着清冷月色默默垂泪的日子,更是让人心疼不已。
它点开光幕,让覃芊落能够看到,这才娓娓道来『落宝,长公主的驸马叫江凌,当年在京城那可是声名远扬的大才子。
出口成章、文采斐然不说,模样更是俊美无俦,仿若谪仙下凡。
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凭借着满腹经纶,在科举考场上大放异彩,成功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后面得了入宫赴宴的契机。
谁曾想,头一回参加宫宴,就对尚是青涩少女的长公主宁舒窈一见钟情。
彼时长公主刚及笄,青春正好,娇艳明媚得如同枝头盛放的春花,周身散发着皇家独有的矜贵气质,并且未有婚约在身。
哪怕时至今日,岁月流转,长公主的风姿依旧不减当年,可见当年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江凌只那惊鸿一瞥,便彻底沉沦,仿若被月老的红线选中,暗暗发誓定要将长公主娶回家。
长公主那时年少单纯,哪见过这般阵仗?在宫中长大,接触的都是规规矩矩的宫女太监、端庄守礼的皇室宗亲。
面对江凌这般俊俏风流的探花郎,甜言蜜语、殷勤备至的攻势,自是毫无招架之力。
一来二去,也是情愫暗生,长公主一颗芳心也悄然系在了江凌身上。
可这婚事,起初先皇是万般不同意的。一来,江凌家境贫寒,家中仅有一位寡母相依为命。
先皇对自己这唯一的掌上明珠宠爱至极,自然是万分不舍得自家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公主下嫁到江家,去过那清苦日子。
二来,先皇心里早有属意之人,便是落宝的舅舅,当朝威名赫赫的武状元林锦程。
原本当时先皇都已经跟落宝的外祖父林慕风仔细商量好了这件事,落宝的外祖父当时也向林锦程透露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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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程自然是满心欢喜,他本就对长公主心怀好感,自是没有二话。
只可惜,半路杀出个江凌,模样生得比林锦程更俊俏,年岁又与长公主相仿,郎才女貌,看着极为登对。
相较之下,林锦程年长五岁,斟酌再三,林舅舅也洒脱,不愿强求姻缘,跟着外祖父远赴边疆,镇守边疆去了。
偏巧那时,江凌还机缘巧合救了长公主一次,先皇见林锦程远走,又念及江凌的救命之恩,自家公主也对其情根深种。
那江凌看着对自家公主也是极好的,无奈之下,只好点头应允这门婚事。』
覃芊落聚精会神地看着光幕上所呈现的一幕幕过往,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果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幸好舅舅后来觅得良缘,夫妻琴瑟和鸣,没有孤独终老。
舅母也是温良之人,这么多年把外祖父、外祖母照顾得妥妥当当,当真是辛苦她了。
等往后有机会,我定要和娘亲去边疆探望外祖父一家。
不过,江凌当初费尽心思娶到长公主,后来他做了什么,为何被休弃了呢?』
宁舒窈的目光牢牢锁在覃芊落头顶的光幕上,神思有些恍惚,陷入久远的回忆。
对于林锦程,自己自始至终都仅仅将他视作兄长,从未萌生出男女之间的情愫。
也幸好林锦程如今的生活幸福美满,和和美美,不然自己定会满心愧疚,难以释怀。
前些年她游历时,也到过边疆看望林老将军,当时也见到了林锦程的妻子。
那当真温婉贤淑的好女子,林锦程能得此佳偶,也是上天眷顾。
思绪回笼,目光触及年轻时江凌的影像,宁舒窈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可转瞬,往昔那些不堪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将那丝温情瞬间淹没,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冷冽与决绝。
朝堂上,不少老臣也被勾起了尘封的记忆,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那场盛大奢华的婚宴。
彼时红烛高照、宾客盈门,人人都道是天赐良缘。
谁能料到,最终竟落得个分崩离析、劳燕分飞的惨淡结局,众人相视,皆忍不住摇头轻叹,唏嘘不已。
皇上和两位亲王的目光也齐齐落在自家皇妹身上,眸底满是担忧与心疼。
提起江凌,他们满心厌恶,自家皇妹这般优秀,失去她是江凌眼拙、福薄。
只是当年那些恩恩怨怨的细节,他们也不甚清楚,只晓得皇妹那段时间痛不欲生,身子骨愈发孱弱,缠绵病榻许久。
后来休弃驸马,更是把自己在公主府里,闭门不出,消沉度日。
江凌被休弃后,自觉没脸,也辞官黯然回了老家,彻底消失在京城的繁华中。
当时,京城的大街小巷仿若一座嘈杂喧闹、藏不住半分秘密的巨型戏台,形形色色的人你方唱罢我登场。
有关长公主的流言蜚语,更是如同开春后肆意疯长的野草,毫无节制地漫天纷飞,传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
茶馆的说书人,往那高台一站,手中醒目“啪”地一拍,瞬间吊起众人胃口。
把那些真假难辨、添油加醋的故事讲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那些茶客们,也是悠哉悠哉地摇着折扇,眯缝着眼,你一言我一语。
肆意点评、嚼舌根,唾沫星子横飞,好似个个都是这场皇家秘事的亲历者。
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就像一根根淬了毒的尖锐钢刺,直直扎进皇上和两位亲王的心窝。
疼得他们气血翻涌、浑身发抖,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三人平日里皆是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儿,可那会儿,满心的愤怒却如即将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几欲失控。
他们满心焦急,恨不能立刻化身三头六臂的神仙,揪出那些造谣生事、口无遮拦的市井之徒。
将其抽筋扒皮、严惩不贷,好还自家皇妹一个清清白白、纤尘不染的名声。
可宁舒窈自幼便性子执拗,自尊心极强,此番遭受这般诋毁污蔑,愣是把那些委屈、苦楚、羞愤一股脑儿都咽进肚里。
紧紧抿着双唇,像是上了一把坚不可摧的锁,一个字都不肯往外吐露。
任旁人如何轻言细语地软磨硬泡、旁敲侧击,或是言辞恳切地开导劝说,又或是泪眼汪汪地以情动人。
她始终守口如瓶,让旁人连半句多余的解释都撬不出来。
皇上和两位亲王看着皇妹日渐憔悴消瘦的面容,眼眶深陷,眼神中满是落寞哀伤,心疼得仿若万箭穿心,却又无计可施。
急得在原地团团打转,鞋底都快磨出火星子了,满心的怒火没处撒,憋在胸腔里,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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