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豪知道自己的这个岗位来之不易,他这个年龄已经过了提拔镇长书记的年龄,如果不是子林帮忙,他的结局就是进城当一个副局长,他的政治生涯也就停留在了副科这个级别上了,这一次他是属于咸鱼翻身,所以他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像林宇豪这样没有什么背景的人,想取得上级的认可,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干出不凡的业绩。
林宇豪也明白,子林在市委领导那里推荐自己的时候,定然是夸大了自己的能力,如果自己不干出点成绩来,既浪费了自己的政治生命,也辜负了子林的期望,所以他以高度的责任心和忘我的状态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林宇豪是老乡镇干部了,他很明白乡镇工作是繁杂的,有句话说的好,上面千条线之前都是在各级办公室里走过场,最终落实到老百姓那里都要通过乡镇这一级政府。
所以说乡镇一级的工作是繁杂的,上级哪个部门都有制约你的权力,哪个部门你也得罪不起。
会不会干工作,就看你能不能看到关键问题,能分出主要问题和次要问题,就找到了工作的重点,把重点工作干上去了,其他的都好解决,毛主席的矛盾论提出了事物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解决了主要矛盾,次要矛盾也就迎刃而解了。
乡镇一级政府最重要的工作目的是要上级满意和老百姓满意。老百姓满意是一种广义上的东西,只要种子化肥和农机等老百姓必须的生产要素不出现问题,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而上级满意确很重要,因为官员们的命运不在老百姓手里,而在上级手里,所以近些年官员们工作的主要目标就是让上级满意。
上级这千条线里,有两条线是最重要的,一是税收,一是稳定。
稳定工作主要是指你所管辖的区域有没有出现上访的,越级上访和群访是上级控制的最严格的两个指标。
红石镇这里是山区,民风淳朴,厚道的老百姓有着宽宏的胸膛,很少有上访的事件发生。
那红石镇的重点工作就剩一条了,那就是税收。税收是硬头货,是需要拿钱的。
红石镇去年的税收目标是一百九十三万,最终完成了一百零六万,是全市没有完成税收任务的三个乡镇之一,又是差额百分比最大的一个镇,也就是全市的倒数第一位。
林宇豪迎和着形势,每次干部调动新单位和老单位都要有一些请吃,欢迎和欢送之类的应酬,几天过后他就进入了角色,他开始对红石镇的基本情况作全面的了解,尤其是经济发展状况。
红石镇在文东市是一个偏小的镇,行政区域不足一百平方公里,人口只有两万多有点,是一个山区镇,大部分面积都是山岚,每人可耕种的土地平均不足一亩二分,老百姓除了保证自己家的口粮,剩余的土地绝大部分都是栽种的苹果桃子以及樱桃,老百姓虽然收入不高却都过得乐呵呵的,因为这里几乎没有工厂,大自然赋予了这个山区小镇最优良的空气和最干净的饮水资源,这里的人们普遍长寿,得癌症的人极少,是远近闻名的长寿之乡。
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这里两大支柱性的产业,一个是石材场,一个是矿泉水和山泉水。
企业没有实行改制之前,这里有两家镇办的采石场,一个矿泉水厂,一个建筑公司,一家啤酒厂,还有一个机械制造厂。
这个机械制造厂也就是子林姐夫于大伟和姐姐原来的工厂,这个工厂和啤酒厂已经倒闭了。
其他的企业也都改制成个人的了,镇政府管不着人家了。
只有矿泉水厂依旧属于镇政府的,但却长期承包给了个人,原来规定每年上缴镇政府叁拾万元,由于经营不善,几年前就开始拖欠承包款了,每年只上交十万左右,如果按合同催缴欠款,人家承包者就不干了,因为每年的总收益也就三十万左右,都交给了镇政府承包者就赔了。
镇政府曾经想将这个矿泉水厂卖给承包人,这个承包人给价一百万,但镇政府的目标却是三百万,由于差距太大就没有谈的拢,镇政府也曾以三百万的价格对社会招标,但来了几波人考察过后,也都放弃了,原因是这里的小水厂太多,水价格都压的很低,很难形成较大的利润。
目前全镇的纳税大户就是镇建筑公司了,每年的上缴税额在二十多万,全镇大大小小五十多个矿坑,加上十七家水厂上交的税金不足七十万,剩下的税收就是其他个体工商户完成的了。
林宇豪把目光聚焦到了矿山和水厂上,他找人将这些矿山和水厂的业主进行了登记调查,他不动声色做了暗访,他发现这些矿主多数都比较富有,有一部分人坐的豪车价值都在百万以上,几乎天天泡在饭店里,这样的矿山形不成利润那不是骗人吗?
经过仔细的调查他才发现了猫腻,原来这些矿山和水厂,多数都与村干部有关系,不少矿山也与镇干部有关系,他们以极低的价格从村集体承包矿山,然后进行利益再分配。有的矿山一年利润都在百万左右,上交村集体的承包金却只有一两万,有的矿坑上缴村集体居然只有两三千。
原来的镇长和六名班子成员以及财政所长等人都在不同的矿山有股份,怪不得江明玺的话没人听,人家都形成利益团体了,怎么可能听你的。
矿泉水厂每年给原镇长不少于五万元的好处,所以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不上缴承包金。
税务所、工商所以及派出所的不少干部也在企业里有暗股。
林宇豪将自己摸清的情况,如实的汇报给江明玺。
江明玺一筹莫展,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宇豪说:“江书记,不是我打算怎么办的问题,是我想听你的意见。”
江明玺为难地说:“你说人家控股,可人家都没有用自己的名字,我们怎么说?”
“那他们的爹妈都在农村,是普通的老百姓,怎么就成了矿山的股东了?有人的哥哥姐姐都是普通的工人,一月挣不了几个钱,也在矿山持股,这正常吗?他们有那个本事还会在工厂里挣那千儿八百块钱吗?”
“就明知道是人家用亲戚的名字顶替的,那我们能怎么办?真的捅破了,那要得罪不少人的。”
至此,林宇豪就明白江明玺这个老好人是不具备改变局面的胆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