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维尔，你做得很好。”
赛力克朝着嘉维尔点了点头，嘉维尔立刻激动地回答道：
“这是我的荣幸，赛力克大人。”
“那些账单...”
“等我成了家主，我会替你消除干净的。”
嘉维尔点点头，摇头乞怜的样子像一只哈巴狗，只是这只哈巴狗的年纪实在大得有些过头了。
德雷斯克漠然地看着一切，凭借赛力克给他喝下的合剂，尽管他虚弱地像一具尸体，脑子却还能思考，还能够理解这里究竟在发生什么。
他的脸上难以作出表情，肌肉近乎是麻木的。
底下是喊杀声渐渐零落起来，夜幕上的圣光迟缓地倾斜而下，后脑忽然刮来一阵秋风，冰冷的感觉瞬间从他的脑后蔓延至全身，火光将整个庄园映地通红，他没有转过头，却看见火焰摇曳在自己面前的墙壁之上。
自己多年的经营，都在火焰中付之一炬，就像自己那位已在幽冥中的哥哥。
他从来没想过，越来能够思考，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
“被人背叛的感觉怎么样？”赛力克冷笑着，那笑容里挤出的话语顿挫诡异，如同秋夜里无端刮起的风。
“你现在后悔了吗？”
德雷斯克咬牙切齿，气息虚弱却坚决：“我只恨自己，杀得不够彻底！”
赛力克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朝着德雷斯克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德雷斯克竟然笑起来，那笑声如同一个断断续续声音毛刺的老旧风箱。
“你...跟我的哥哥一点都不...像，他可没有你这么暴戾。”
“即使你杀了我又如何？民众能够接受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领主吗？还是说国会能够认可你的身份？”
“复仇了又如何？你只不过是将雷蒙德家世代的积蓄摔了个粉碎，以前，现在，将来，你永远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好儿子，真是好儿子啊，亲手将你父亲所珍视的东西，摔得粉碎，感觉一定很不错吧。”
赛力克没有说话，他将德雷斯克整个人提起来，摁在栏杆上，声音淡漠。
“看，那是什么？”
“银熊佣兵团的人？为什么这么多？他们不是只来了三...”
德雷斯克怒目圆睁，随后泄气下来，他彻底颓唐下来，灵魂似乎从这个疲惫的身躯上彻底抽离开来。
这种级别的人员调动，进入一个贵族的领地，没有国会的允许，将成为整个公国的敌人。
“等太阳升起，我就是雷蒙德家主了。”
“这个姓氏我丢弃了好久，但如今，我拿回了我应得的东西。”
赛力克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眼前这个荡漾着圣光的秋夜。
“继承人不计前嫌，重回家族，一掷千金保护雷蒙德领，生擒图谋不轨的亡灵法师。”
“无奈，当代家主伤重，不治身亡。”
当真是名正言顺的美妙说辞，做得比自己当年还漂亮。
德雷斯克苦笑，自己终究是老了，不再是年轻人的对手。
布局早已妥当，自己身边，教会，银熊佣兵团，甚至国会，都已经渗透进了这位年轻人的手脚。
亡灵法师的到来只是一个契机，将埋在地底的成堆炸药引燃。
那份亡灵法师的来信，恐怕也是他的手笔，这样提前的通知，才能更加方便演员们入场。
多年前自己种下的因，如今终于自食恶果。
如此宏伟的戏台，皆为自己一人打造，铺陈在他复仇的道路之上。
......
阿菲亚忍着剧痛前行着，她不仅有些担心，自己是否还有余力铲除那个叫德雷斯克的贵族。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高挑曼妙，带着诱惑与挑逗，毫无疑问是苏扎娜无疑。
一口淡粉色的雾霭从她口中轻喷而出，阿菲亚紧绷的精神啪地断开了线。
她半跪在地上，表情挣扎，视线模糊中，看见苏扎娜那沾满血迹的右手缓缓伸向自己。
“你...”
话语尚未出口，她的精神在疼痛和幻术的折磨下不堪重负，已经向一侧倒去，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苏扎娜从阿菲亚身上摸出信号弹，朝着窗外发射而出。
......
后山。
卢奥刚到达目的地，便看见卡洛斯双手包臂靠着树站着，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他视线微微下移，对方衣衫上的划痕，破碎的袖口，渗出的血迹染红了白衬衣，显然也是经历了一番苦战。
“阿菲亚呢，她怎么...”
他尚未将话语说完，一道光柱直射而下，将他笼罩期间。
怎么会？后山已经脱离了那个圣光结界，除非这里还有别的...
“圣光囚笼。”
灰袍女人的声音清丽，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旁边的夜枭的脸孔，让卢奥微微一愣神。
几乎是同时，卡洛斯的银丝如同锁链般穿过自己的锁骨，肩胛，与琵琶骨，那银丝如同沾着晨露般闪闪发光，那是圣水，教会的圣水作用下，任凭卢奥如何集中精力，也难以继续发动术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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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近身闪至身前，干净利落地一个手刀将卢奥打晕过去。
她这才回过头，表情有些难看。
她不久前才知道银熊佣兵团是自己人的事，赛力克并没有将这个信息告诉自己，以她对赛力克的了解，显然是后者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现在想来，银熊的表演简直是破绽百出，自己当时心中奇怪，却没有彻底发觉醒悟，这让她的自尊心多少有点受损。
想起自己做的事，更加如坐针毡。
“卡洛斯女士，下次能不能下手轻点。”
“把我家团长裹得跟个螃蟹似的，到底要闹哪样。”
“你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就玩得这么刺激吗？”
灰蛇丝毫没有顾忌卡洛斯那张阴沉的脸，自顾自地说道。
“咳咳，灰蛇，你少说两句。”一个雄厚的男人声音从远端传来，身后一位脚步轻盈的女孩，正是黄莺无疑。
灰蛇吐了吐舌头，随后转移话题道：
“卡洛斯女士，需要这么谨慎吗？我们这么多人在这了，还要偷袭。”
卡洛斯和夜枭几乎异口同声道：
“需要。”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夜枭有些后怕地摸了摸咽喉上那个狰狞的伤口。
卡洛斯继续开口道：“他恐怕早有怀疑了。”
“如果我的样子没有那么狼狈，他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地放松警惕。”
卡洛斯这样想着，又觉得赛力克对自己的秘而不宣似乎隐藏着智慧，这也让她和银熊的搏斗更加真实了一些。
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卢奥能够察觉到什么。
可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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