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奥平静地与眼前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对视着。
他用毛茸茸的软刷将底妆轻柔的拍在少女白皙光滑的脸上。
两个人的距离相当的近，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
微微侧过脸，耳根有些发红。
“别乱动。”
卢奥拖着少女的下巴，将她的整张脸摆动回来，面朝着自己。
凯瑟琳微微张了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用银牙咬了咬红润的嘴唇，没有说什么。
“太暗了...”卢奥这样说着，想要把窗户打开。
“不行！”凯瑟琳连忙拉住了卢奥，“这样就好了，等化好了妆再打开吧。”
卢奥叹了口气，也许她觉得关着窗比较有安全感，但说实话，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无奈之下，他点燃了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将整个房间填满，他把煤油灯放在右手边的桌子上。
暖色的火光刚好能照亮彼此的脸。
不知是不是火光的温度太高，凯瑟琳的脸有些发烫。
卢奥换了一把小一些的软刷，将刚才没有上妆的地方补齐，刷子轻飘飘的在凯瑟琳上滑过，有一些刺刺痒痒的感觉。
他的刷子缓缓下移，移出脸颊，向敏感的脖颈移动。
凯瑟琳如同应激的猫儿一般浑身抖了抖。
“喂，那个地方没必要吧。”
卢奥挑了挑眉头。
“脖子不上一些过渡，脸会跟临时租借过来的一样，看起来很明显的。”
“呜。”
凯瑟琳没有能够找到反驳的理由，只是鼓起了泛红的脸颊，好像这样能够止住自己颤抖的身体一般。
“身为贵族，你没有化过妆吗？”
卢奥有些好奇，凯瑟琳这样的反应，好像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
“都是家里的女仆画的啦，而且只有出席重要场合才会画好吗？画这种东西麻烦死了。”
凯瑟琳抱怨道。
“那你把我当成你们家的女仆不就好了。”
卢奥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挑选着那些各式各样的色号，抹在自己胳膊上观察着颜色，以便自己挑选出合适的。
“不...不一样啦。”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她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卢奥的表情很认真，昏黄的火光将他柔和的侧脸勾勒的淋漓尽致。
她感觉自己如同一幅油画，作为画家的卢奥正在细细勾画自己的眉眼和脸颊，他的笔触很轻柔，却不是毫无重量，每一次落笔似乎都经过慎重的考量。
“把眼睛闭上。”卢奥这样说着，凯瑟琳很听话的闭上眼，心中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眼部一阵麻麻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凯瑟琳听见卢奥的声音。
“好了。”
卢奥微微俯下身子，将口红均匀地涂在凯瑟琳的嘴唇上。
“再抿一下嘴唇。”
凯瑟琳看着愣了愣，然后添了一下嘴唇。
“是抿不是舔啊。”
“啊，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
卢奥摇了摇头，向给小孩擦开水一样，将花了的口红轻轻抹去，然后又重新涂了一遍，所幸这次没有意外。
他将桌上的眼镜重新递给凯瑟琳，示意她戴上。
凯瑟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些陌生，镜子里的自己该怎么说...感觉相当成熟呢，脸部的线条很柔和，再加上透明边框的眼镜的话，根本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老师，你喜欢成熟的女孩吗？”
“我只是帮你化个妆而已，没必要管我的喜好吧。”卢奥无奈地回答道，“还有不要叫我老师。”
凯瑟琳朝卢奥吐了吐舌头，卢奥那点都好，就是什么事情都喜欢藏着掖着，就连喜好这种事情都不愿意坦白，自己又不会怪他，大概。
还有亡灵法师这件事也是，如果不是自己发现的话，他也一定会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吧。
不坦诚，太不坦诚了。
等到他喜欢的女孩向他告白，他恐怕也会想办法稀里糊涂地蒙混过去吧。
“好了，去看看你哥吧，我对于我的化妆技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甚至能够将亡灵化妆成人，更不用说这种小儿科了。
“声音呢，还有声音怎么办！”
凯瑟琳明显有些着急。
卢奥思量了一番：“自己想办法吧。”
......
凯瑟琳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朝楼下走去，虽然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跟平常大不相同，但此刻真正到了经历检验的时候反而紧张起来。
让她想起以前家教为了抽查自己的学习情况而给自己布置的试卷。
即使平常有在很认真地学习，但得知马上要考试了还是会很紧张。
第一个注意到她的人是翠西，这个小姑娘一脸惊讶的神情，随后转向泰拉：
“泰拉，卢奥大人跟不认识的女人从楼下下来了。”
“喂，这可是你的顶头上司。”
凯瑟琳身后的卢奥很没好气地解释道。
连给自己发工资的人都不记得，这样的员工要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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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西一下子理解了卢奥的意思，柜台里的泰拉也很默契地点点头。
“怎么你们一脸很默契的样子。”安古斯挠了挠头，他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不管怎么样，现在可以给我上酒了吗？”
“都说了没钱不可能给你上酒。”卢奥的回复跟之前如出一辙。
“这次，你请客，怎么样。”
安古斯笑了笑，笑容透露出一股迷之自信，好像他刚刚不是在叫别人请客，而是自己要请客。
硬了。
拳头硬了。
这家伙，出乎意料地欠揍啊。
卢奥这样想着，将心头没来由的怒火压了下去。
“对了，老板，我可以在这里打工吗？”安古斯朝着化完妆的凯瑟琳问道。
凯瑟琳的眼中闪过一瞬慌乱，但是想到刚刚翠西和泰拉都没有认出自己，哥哥的话里也没有认出自己的意思...
自己伪装的相当完美。
不愧是传说级亡灵法师的化妆术。
不过说实话，身为一名男性亡灵法师，化妆的技术为什么会这么厉害，也太奇怪了吧。
“老板。”卢奥戳了戳发呆的凯瑟琳，凯瑟琳才回过神来。
凯瑟琳将两手交叉在一起，比了个叉叉的手势，因为她的声音会暴露，所以两人决定用这种方法交流。
卢奥看向安古斯：“老板说不行。”
“这样嘛。”安古斯叹了口气，“多谢招待，看来我得找别的方法把纹章赎回来了。”
卢奥有些意外，他很难想象像安古斯这样的人会叹气，因为安古斯这样的人，似乎是天生的乐天派，不然也不会穿着花裤衩站在护城河的附近，还有心情找人搭话。
“卢奥先手，希望下次见面还能够这么愉快。”
安古斯走到酒馆门口，如同道别般朝卢奥微笑道。
耀眼的阳光将安古斯整个人沐浴其中，教士服在阳光下白得发亮，柔顺的金发配上他英俊的面容，让他周身散发出一股神圣的感觉。
酒馆的大门如同光与暗的分界线，决然的将世界分成两半。
阴影中的卢奥的眼睛眯了眯。
他有点分不清了。
这是普通的道别，还是隐晦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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