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个路口向左拐是通向自己的营房,秦康迈开脚步直行而过。
这并不是因为路盲症又犯了,他心里很清楚接下来要去到哪里。
这两天里,他有事没事都会找皮格上尉吹水聊天,早就打听清楚了此次军事行动最高长官姓甚名谁,以及营房的编号。
只能说高官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就连帐篷外头看门的卫兵都配俩,像门神似的各守一边,精悍眼神审视着身前任何过往。
不过他俩并没有找秦康麻烦。
只因他从这条路上走过,脚下都不带停的,也未曾往帐篷瞟过一眼。
因为他不需要。
行经帐篷大门的正对面,时间停止,随后秦康使出了这两天刚操练过的部队原地转身,折过个标准九十度,大步朝着门帘走去。
进入帐篷,眼前是整排连成片的隔间,门板上贴着锃亮的不锈钢标牌。
秦康径直朝里走,来到最大的那间房前确认了一眼标牌,这便是他此行的目标,库格少将的办公室。
时停里就不需要敲门了,秦康扭开把手跨步进去,一眼就看到对面的库格坐在他那张宽大的胡桃木办公桌前,低垂着脑袋,在摊开的平板电脑上玩消消乐。
早就听说大洋彼岸的花旗在星舰爆炸时没有受到电磁辐射影响,各种电气设备完好如初,相比亚太联盟这边的文明倒退,简直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秦康都几个月没摸过手机没看过剧了,等把正事办完,怎么也要顺个几台回来。
趁着时停的最后几秒钟,秦康从库格少将身后的小冰箱里拿了罐可乐打开,跟着打开房间另一侧的小门,一头钻进了将官休息室。
门关上之后隔了半秒,从外头传来一声Unbelievable的电子音欢呼,库格少将又消掉了一整排色块。
喝掉了半罐冰镇可乐,库格也没能取得更大成就,秦康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让他歇会儿了。
再次发动时停,他从休息室里快步走出,挨近库格身旁,入侵了他潜藏记忆的心海。
他要植入的信息很简单,还有现成模板可以参照,只需要更改下其中的内容。
要说美中不足的话,就是受限于秦康的鹰语水平,让那条重要指令显得特别生草。
不过领导提要求不都这副吊样吗?
打完收工,秦康原路返回休息室,继续喝剩下的可乐。
反正库格少将接下来肯定是没有闲心休息了,更不用提消消乐。
电子音的Aazg后面跟上的是库格自己叫出口的Shit,他想破脑袋都不会明白,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坐在这里玩游戏?!
库格少将抓起了桌上电话,冲着话筒那头叽里咕噜一通嚷嚷,语调里满是气急败坏。完事了他狠狠挂了电话,接着又是快速拉开抽屉又关上的声响,秦康猜这是把平板电脑藏了起来。
休息室的隔音并不太好,可此时就正合适,秦康调整了一下别在耳朵上同声翻译器的音量,刚才库格是命令秘书把他手底下所有校官都叫进办公室。
十分钟不到,办公室里头就挤得满满当当,从三个方向将库格少将连同办公桌紧紧包围。
省略了一切开场白,库格清了清嗓子,直接进入正题:“各位!我刚接到总统打来的电话,通知行动取消,要求我们立即从亚太联盟撤军,原路返回基地。”
校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是将军,”有军官从人堆后头挤出了声,“作战计划是参谋长联席会议制定的,怎么会说取消就取消?”
库格一脸懊恼地找到部下:“我他妈问谁去啊?总统直接找上来的,我敢不撤军,他就敢撤了我!”
“可是,现在华生顿不是晚上吗?”
“所以这事才显得紧急啊!总统跳过国防部,直接下的命令。”
另一个参谋从旁插话:“对啊将军,大军一来一回消耗都是天文数字,这实在不是小事。我建议先找国防部问一下,可以的话,再要一份正式文书。”
库格沉吟许久开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陆军部长秘书贾奎拉和我还挺熟的,我找他打听打听。”
当着所有部下的面,库格拨通了电话,另一头沉默了许久才有人接听。
大晚上的扰人清梦,就也不适合再作寒暄,库格三两句就说明了用意。
一通支支吾吾的应答后,他搁回了听筒,抬起头,房间里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贾奎拉说他不知道,让我有疑问直接找总统。”库格皱缩了鼻子,牙缝里挤出句,“这个滑头!”
他朝着房间里迅速扫过一眼,所有人脸上仿佛都写着仨字,怎么办?
“你们先到办公室外面等着,没我允许,不准进来。”
把部下全都赶走,库格少将伸爪子在电话上停留许久,终于还是抓了起来。
这个点总统应该都睡了,再打电话过去,可想而知必定招来一顿痛骂,这窘样要是让手底下的崽子们见着了,以后还怎么指挥得动他们?
电话在白房子里几经转接,总算找到了关键人物。
库格大气都不敢出,采取迂回战术把每一句话都说得千回百转,终于成功地在还没进入主题之前就勾起了对面的怒火。
在对方放下有屁快放的狠话之后,库格这才战战兢兢地将撤军二字摊到台面上。
又是一通极其惨烈的狗血喷头。
等到他用兀自颤抖的爪子把听筒搁回座机,只觉得汗湿了脊背,立时就要虚脱瘫倒。
但是他不会倒下的,至少现在不会。
停止的时间中,秦康从休息室出来,二次返场。
找到库格还新鲜热乎的记忆,保留所有的情绪,唯独改动了关键信息。
这下库格还是被骂的,却是因为他延误军机,不赶紧执行,还反过来找总统确认既定的撤军命令而被骂。
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库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下意识将爪子上移,摩挲着军服上的肩章。
歇了足足有几分钟,他才平缓了情绪,大声招呼着守在门外的部下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