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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 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屋里多了个男人的缘故,闻冬第二天睁眼清醒得不行,连懒觉都跑没了。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五分钟,拿过手机一看,才七点半。

    “啊啊啊!”她揉着头发坐起来,好不容易双休一周她还睡不着了,天杀的!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卧室出来,客厅一片安静,哈士奇还保持着昨天的姿势跪趴在沙发上。

    一排玩偶沉默地看着她,闻冬趿着拖鞋走进洗手间,“别看我!烦得很。”

    她挽起头发洗了把脸。

    洗面奶不小心流进眼睛,一股清晰而尖锐的疼痛从眼角蔓开,给她疼得眉头直皱,赶紧用水洗了。

    眼尾红了一片,鬓角碎发黏在脸上,沾着泡沫没洗掉,洗面奶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

    对闻冬而言每次起床都是一次斗争。

    昨天因为张星序的突然到访打断了她睡回笼觉的计划,今天更是因为他的存在直接睡不着。

    她洗漱完垮着一张脸站在冰箱前,考虑吃什么。

    想了两分钟,她拿出两个蛋,决定给自己做个三明治。

    并且为了报复始罪魁祸首,她坚决不做他那份。

    吐司切片放进锅里裹上蛋液,凝固后摆上芝士片和午餐肉折起来。

    要是再来点生菜和西红柿就好了。

    闻冬边吃边想。

    吃到一半,张星序出来了。

    他换了个背包,没昨天登山包那么大,但也不小,看起来沉甸甸的,肩带压着冲锋衣,两股黑几乎要融为一体,像浓稠的夜色。

    他眉眼微垂,在玄关换鞋。

    头发又卷又乱,看起来像随手抓了两把。

    闻冬伸出脖子,没忍住问:“你要出去啊?”

    张星序‘嗯’声。

    没说去哪。

    “那你中午回来吃饭吗?”问完她就后悔了,没事管他干嘛。

    “看情况。”他顿了顿,“可能不回来。”

    “那晚上呢?”闻冬追问。

    张星序朝她看去。

    她表情有点懊悔,手上还捏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

    餐桌对面的椅子上放着一个粉色的猪,前肢搭在桌上陪她吃早餐。

    没等到他的回答,她解释说:“你晚上要回来的话我中午就多煮一点,晚上吃炒饭。”

    “你吃炒饭吗?”她问他。

    张星序收回目光,“都行。”

    他拿起桌上的钥匙,正要出门,闻冬起身喊住他:“门口的垃圾记得带下去扔了。”

    张星序说知道了。

    房门关上,四下重归安静。

    lulu猪撑在桌子上,忧愁地看着她。

    她伸手给了它一拳,“看什么看!”又抓着猪头转了个圈,“面壁思过去。”

    吃完早餐闻冬抱起电脑打算处理这周剩下的工作,本来想着先把甲方发来的要求捋一遍,结果习惯性点开邮件,看到回复瞬间两眼一黑。

    她入这行两年,见过五彩斑斓的黑,也做过七彩绚烂的白。ok,甲方的要求她尽力满足,但修修改改用回第一版是几个意思?

    闻冬气得吐血,直接关了电脑假装没看到,然后回卧室用平板做了一个小时的披萨,中途看广告不小心点进视频软件,被网剧吸引上头,一口气追到了最新集。

    午饭做得简单,把冰箱里的胡萝卜和土豆解决完,又下单了鸡爪和卤菜。

    吃完灵感爆棚开始在平板上画画,边啃鸡爪边画。

    画的是晚上炒饭步骤。

    两个小时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家里没菜了。

    于是也没多想,换了身衣服出门买菜。

    晚上买菜的人不多。

    闻冬没有目标,看到什么买什么。

    牛肉和洋葱各来一点,再加点胡萝卜和青菜?好像也不错。

    等她提着菜摇摇晃晃坐公交回去,爬上七楼,往口袋一摸,天塌了。

    她没带钥匙!

    思索片刻,在找开锁公司和给张星序打电话之间闻冬毅然选了后者,毕竟免费不花钱。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的收款提示。

    语音拨过去,张星序的头像显示在屏幕中间。

    是棵并不茂盛的树,单独生长在一片荒草地,萧条孤独,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一丝蓝,一股浓浓的中年风。

    下一秒,通话被拒。

    张星序回了条消息:【有事?】

    +V看蟹黄堡秘方:【我忘带钥匙了】

    【你现在在哪?】

    【能回来开门吗?】

    发完又拍了张自己提着菜被关在门外的照片,还很不小心漏出鞋子上的可爱小煤球。

    1874:【我这还有二十分钟结束。】

    居然不夸她的鞋好看?

    没眼光的东西。

    +V看蟹黄堡秘方:【我能等,但楚雨荨等不了啊(打滚大哭.jpg)】

    【她已经饿了好几个小时了】

    【你真的忍心吗(可怜.jpg)】

    对方正在输入中……

    1874:【你朋友?】

    +V看蟹黄堡秘方:【它是我的胃,现在已经咕咕叫了】

    好无聊。

    闻冬跺了跺脚。

    这人完全不玩梗,她抛的梗全掉地上了。

    偏偏对方似乎非要弄明白,问她:【你的胃为什么叫楚雨荨?】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闻冬牵了牵嘴角,真想穿过屏幕给他来两巴掌。

    【……】

    【她不叫胃,她叫楚雨荨!】

    1874:【行。】

    行什么行?你倒是快回来啊!

    闻冬懒得跟他解释,问他什么时候能到。

    张星序说十分钟。

    十分钟后,张星序回来了。

    闻冬傻了。

    他的衣袖被撕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色卫衣,衣领是歪的,拉链坏了,走路带风,把衣服吹得鼓起来,裤子上全是泥,裤脚也沾满了野草籽。

    脸上还有划痕,像被什么割伤的痕迹,冒了点血珠,这会儿已经凝住。

    “你干嘛去了?被人揍了?”

    张星序鼻翼翕动,明显跑得急。

    他拿出钥匙给闻冬,“没事。”

    他的耳廓连着脖颈红了一片,额角有汗沁出,胸膛起伏明显。

    闻冬皱了皱眉,不确定道:“真的没事?”

    张星序抿着唇摇头。

    闻冬将钥匙插入锁芯,把门推开,“你有事要跟我说啊,死我这里我可不负责。”

    “不对,你可不能死我这儿!”

    张星序:“不会。”

    能明显听出他气息不稳,闻冬也不好再问。

    她把菜提到厨房,见他放下背包脱了衣服走进卫生间。

    劲瘦结实的腰一晃而过,闻冬愣了愣。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张星序是当着她的面脱了衣服?

    变态啊?!

    闻冬全程皱眉把菜备好,又皱着眉听见卫生间响起淋浴水声。

    他不会还要用她沐浴露吧?

    一想到这她浑身不自在,戳着锅里的冷饭胡思乱想,一点做饭的头绪都没有。

    等张星序出来,闻冬还保持着盛饭的姿势站在厨房。

    她下意识抬眼,撞进张星序视线。

    窗外天色暗下,屋里没开灯,只有浴室投到木质地板的一方暖光,映亮了他眼中的琥珀。

    他发尾湿润,水珠在发梢凝聚,继而滴在肩头的白色毛巾上。

    眉弓的优越弧度勾勒带出微驼的鼻峰,唇珠不明显,可下颌轮廓的锋利却中和了嘴唇的柔和,依旧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就像他窗外的乐知山,始终被白雾环绕。

    张星序率先挪开目光,瞥了眼她的手,提醒:“勺子快变形了。”

    闻冬猛地反应过来,松了手上的饭勺,转身去拿碗。

    她低着头把饭盛到碗里,语气飘忽:“你是不是用我沐浴露了。”

    张星序正要回房间,闻言停下脚步,扭头看她:“你想多了。”

    哈?

    她想多了?!

    闻冬错愕目送他走进房间,不服气地来了句:“没有最好!”

    当晚的洋葱牛肉炒饭她做得火气十足,一勺辣椒酱把张星序送到了饮水机边上。

    在他喝下第五杯水的时候,闻冬有点过意不去,主动提议:“要不我重新给你炒份蛋炒饭?”

    张星序说不用。

    然后埋头把炒饭吃完了。

    再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走到厨房开始洗碗。

    闻冬纳闷:“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把脑子给摔了?”

    张星序沉默了会儿,轻轻‘嗯’了声,补充:“不过没摔到脑子。”

    闻冬微微蹙眉,撑在桌上问他:“怎么摔的?”

    能把一整截衣袖都摔没。

    “没站稳,地有点滑。”他说。

    厨房半开放,他背对着闻冬在洗碗,陶瓷碗碰到一起发出些许声音。

    闻冬刚想放下心来,倏然意识到什么,“你背那个包不是爬山去了?你从山上摔下来的?!”

    张星序说:“不高,一个矮坡。”

    只不过后面又发生了点意外。

    “这不是你说没事就没事,”闻冬绕进厨房,“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又是一声轻嗯,“你发消息的时候我在输液。”

    闻冬眨了眨眼,大脑陷入宕机,有点不敢相信:“所以你说你还有二十分钟是……”

    张星序倒掉锅里的水,打开水龙头,说话声混着水流听不太清晰:“我拔针走了。”

    回头见闻冬表情复杂,他说:“不是因为你。”

    顿了顿,又说:“是我不喜欢医院。”

    闻冬这才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找到话问:“那你的检查费走医保了吗?”

    张星序微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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