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亮的晚，早上六点钟外面的天空才泛起亮光，只睡了几个小时的许念知睁开了眼。

    熬夜的头疼让她十分不适，浑身都没劲，感觉十分难受，但她心里记挂着大飞，根本不想再睡去。

    她看清眼前陌生的环境，四周发黄的墙面上斑驳着，是下雨天漏过水的痕迹，发黄发黑，有些墙面的墙皮像树皮那样起了鳞片。

    昨天晚上光线不足，让她今天早上才看的清清楚楚。

    渐渐闻到四周的消毒水味，许念知就再也不愿躺着了，她从病床上坐起来，转头望向隔壁床上的陈戈，只见他还在熟睡着。

    陈戈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不再是昨晚失血过多时苍白的样子，墨黑的碎发贴在他额前，尖削的下巴埋在被子里。

    跟陈戈在同一个房间里醒来，许念知觉得还是不习惯，尤其是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事，就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了。

    许念知克制自己的念头，不再想下去，不自讨尴尬。

    她拿出手机，董晴凌晨又发来消息，说是没有找到大飞，让她回去看看大飞有没有自己跑回去。

    许念知忍住心头的不安，打开宿舍里的监控画面查看。

    她将倍速调到最大，耐着性子将进度条划到自己从宿舍离开找大飞那个时间段。

    熟悉的场景里除了光线，什么变化都没有，一点大飞的影子都不见，只有亮度在突飞猛进地变化着。

    明明狗贩子已经落网，大飞为什么还不回来，许念知怎么也不想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她根本都不愿相信日夜陪伴自己的大飞会就此从自己身边消失。

    这对她是多么的残忍。

    她要再去一趟，就算大飞已经遇害也要找到它的尸骨，她才能甘心。

    忽然她又想到董晴说剩下的猫猫狗狗已经被送往救助中心。

    于是立马发了消息过去，问董晴救助中心的地址在哪里。

    董晴应该还在睡着，并没有回复。

    昨晚被压下的焦虑与担忧再一次占据了她的大脑，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自己的脸色极差。

    “老师，我们现在回去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陈戈轻声开口问道。

    他一醒来就看到许念知靠在床头坐着，她双目发直盯着手机，面无表情的脸上变得十分憔悴，未经打理的浓密的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看着此时仿佛一触碰就会碎掉的许念知，陈戈只想将她拥入怀里，替她承担所有的难受。

    陈戈不确定经过了昨晚，许念知会怎样看待他，他隐约有些不安，但也知道他的老师还在担心着大飞。

    正在出神的许念知被拉回思绪，“我先送你回去，你的腿不方便，我给你请几天假，这几天你就在宿舍里学习，等你好了再回来上课。”

    又恢复班主任模样的许念知让陈戈略微失望了一瞬，但他还是关切地问道：“老师你还要去找大飞吗？我跟你一块去。”

    陈戈说着已经从床上起来，穿好了外套。

    “不用了，那里已经没有危险了，狗贩子全部被抓，我自己再去看一眼。”

    许念知说的坚决，陈戈知道自己腿脚不便，去了也发挥不了作用，只好听话。

    陈戈躺在床上时，腿上的伤并没有多少痛感，一旦下了床，要站起来时，还是趔趄了一下，昨晚才包扎好的腿还是不能发力，一用力就会疼。

    于是许念知赶忙过去扶他，让陈戈抓住自己的胳膊，用没有受伤的腿蹦着前进。

    再一次感受着许念知的靠近，陈戈失落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走到门口也就是没几步路的功夫，在许念知打开病房门之前，陈戈按住了她的手。

    他知道出了这扇门，他就很少有机会和许念知维持亲密了，无论几个小时前他们都做了什么，一旦出去，就必须是正常的师生关系。

    陈戈握住许念知的手，他手心炙热的温度传递到许念知微凉的手，许念知抬眼看他，看到陈戈明亮的眼睛。

    她不禁感叹，陈戈的身体素质是有多好，明明跟自己一样是只睡了几个小时，他看起来还是像往常那样精神，连黑眼圈都没有，关键十个小时前还是个失血过多的病号。

    “老师，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一直这么难过好吗？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只要你需要，我就在。”

    陈戈说的无比真诚又认真，他手掌心的温度直接温暖到了许念知的心房。

    许念知知道，无论任何人在她现在这样的境遇下说出这样的话，都能安慰到自己。

    但说的人是陈戈，她就知道这些话是不掺任何水分的。

    “嗯。”许念知回望着他，眼中的感动快要溢出来。

    陈戈忍不住俯身在她唇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老师，我会很听话的，我不会缠着你，因此被别人发现，我会等到高考后，等到我们能光明正大站在一起的那一天。”

    “好。”许念知欣慰地摸了摸陈戈的头。

    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怎么处理跟陈戈之间的感情，退一步会伤陈戈的心，可进一步又会带来麻烦。

    陈戈则什么都明白，他知道该怎么做，他选择退一步，不让自己去担心这段关系变得不可控。

    许念知想到这，心头隐隐的担忧消失了一大半，这就是所谓爱是克制吧。

    许念知微笑，“我也会等你的。”

    陈戈像是告别前的依依不舍，又将许念知紧紧搂在怀里，埋在许念知脖颈处深深地嗅闻她身上的气息，像是要将深爱之人的气味刻在骨髓，永远记住。

    最后他贴在许念知耳边轻声道：“老师，你一定要等我。”

    丝丝麻意从耳廓流往全身，许念知也开始眷恋陈戈温暖的怀抱，十八岁少年赤诚热烈的爱意，让她根本无法招架得住。

    她感受到了陈戈的黏人，不禁又想到了大飞，于是她艰难地推开了陈戈。

    “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

    许念知打开门，陈戈这才终于松开了握住许念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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