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戈在去往食堂的人流中独自一人走着，一下午不间断的学习让他此刻终于放空了大脑。

    稍有放松他就又想起陈卫国那张苍老无耻的脸，他很不想回家再见到陈卫国，那种无赖一定会纠缠自己很长时间，而且极有可能拿不到钱就不会罢休。

    陈戈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己经常光顾的窗口，那是家卖着便宜的饭菜和馒头，味道一言难尽，窗口的人很少。

    陈戈买完端着简单的饭菜四处看了看，要找个地方坐下，这时他看到了许念知和今天下午新来的数学老师坐在一起吃饭。

    两位老师在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中很显眼，时不时还有眼熟的学生上前打招呼，陈戈并不记得那些同学的名字，更分辨不出来是自己班的还是邻班的。

    他选择了许念知后面隔着几排的桌子坐下，默默地看了几眼她的背影就安静地吃饭了。

    自从察觉到了许念知对自己的疏离后，陈戈就没再主动找过她请教题目，更别说打招呼了，上许念知的课时都尽量避免去看她。

    陈戈克制着自己下意识不自觉的行为，这才发现他之前的表现太过明目张胆了，喜欢一个人真的藏不住吗？

    陈戈很懂事，他明白自己卑劣的感情一定会给许念知带来麻烦，他知道许念知很忙，不想让她再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烦心。

    陈戈三下五除就解决了一个馒头，再次抬头时看到了对面新来的老师李海洋，他藏在厚重镜片的眼睛正盯着低头看手机的许念知。

    这种偷摸躲闪又猥琐的眼神小心翼翼从镜片中释放出来，被陈戈正好捕捉，他皱了皱眉，意识到新来的这位老师并不是表面上看着那样正派。

    他平时并不在意别人看他时各种各样的眼神，但他习惯了注视许念知，就也习惯分析别人落在许念知身上的目光，就比如宋斯年看许念知的目光会带着悲伤，董晴看许念知时会有向往。

    于是他快速吃完饭，远远地跟在了两位离开食堂的老师后面。

    陈戈在后面看着发现李海洋在与许念知并排走时，会刻意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许念知刚开始并没有察觉，以为是李海洋那边有学生群经过，他给学生让路才往自己这边靠近的，但渐渐她就发现不对劲了，有时候李海洋那边并没有学生。

    就在李海洋又要装腔作势往许念知那边靠近时，背后突然一个声音让他吓得直接蹦开。

    “老师好！”陈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李海洋的背后，报复性地冲他耳朵边大声打了个招呼。

    李海洋就差捂住心口，心虚地扭头看到陈戈，机械地点头，“你好，你好。”

    陈戈顺势站在了许念知旁边隔开了李海洋，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啊？”许念知看着陈戈隐忍笑容的表情问道，他这次主动上来打招呼让许念知感到有些惊喜。

    “老师，我走路一直都这样。”陈戈没有看许念知，微低着头轻声回答她，显得有些腼腆，仿佛刚才那中气十足的音量不是他发出来的。

    有陈戈在自己身边，刚才隐隐不舒服的感觉完全消失，许念知后知后觉，陈戈是故意的。

    向来沉稳内敛的陈戈怎么可能一惊一乍，他就是故意警告李海洋的小动作，还顺势把李海洋隔开了。

    许念知看了一眼现在在陈戈那边的李海洋，他比陈戈要矮一个头，现在的表情连带着走路的姿势都有些不自然，许念知心中了然，连陈戈都能注意到，自己还有什么可摇摆的，李海洋就是存了龌龊的心思。

    许念知不动声色地问起陈戈的学习情况，跟他聊着。陈戈觉得仿佛回到了之前那样，连着下了半个月的小雨和阴沉雾蒙蒙的天气突然放晴，他感受到了阴翳在快速退去。

    走到教学楼前，最后陈戈还听到许念知对他说，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她，她作为班主任，会努力在这个关键时期为同学们铲除影响高考的外在因素。

    陈戈想到了陈卫国，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许念知一直都在帮他，得知劣迹斑斑的生父来骚扰自己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但是这次他要自己解决，绝对不能让许念知接触到这个垃圾。

    要是许念知被这种人缠上，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杀掉陈卫国，哪怕同归于尽。

    许念知看着陈戈走进教室的背影，总感觉他有心事，离上次给陈戈过生日已经很久了，尴尬的事情总会过去消失的无影无踪，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现在压在自己身上的工作量减少了，许念知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去陈戈家里家访一次。好像自从陈戈奶奶去世以后，陈戈看起来总是不开心的样子，鲜有鲜活的表情，跟第一次见到他时差远了。

    许念知想也许是他现在学习压力太大的缘故，毕竟自己高三的时候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的样子，会担心成绩不理想而辜负了父母的要求和期待，许念知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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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许念知和陈戈都没有搭理李海洋，他先回到了办公室，见许念知进来，他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水就开口。

    “许老师，咱们教师宿舍怎么样啊？”

    许念知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低头开始忙活自己的事了，“你今天报到，难道没有人带你去宿舍放行李吗？”

    “我去了啊，宿舍看起来还好，就是不知道住起来怎么样啊？”

    “有个单人宿舍就不错了，小李还想挑什么？这么矫情？”

    许念知语气冷淡，没有正面回答，也不想多说什么，保持距离就行。

    面对许念知突然冷下来的态度，李海洋一滞，不知道怎么回复，他本来就是没话找话，找话题跟她聊的。

    他只好尴尬一笑，“哪有啊，我一个男人是不怎么在乎宿舍的条件的，就是好奇嘛。”

    许念知没有回应，只是认真写着东西，再过几分钟就要去班级里面看着学生上晚自习了。

    李海洋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他本来就不注重形象管理，看不出发型的头发被抓的乱七八糟，整个人开始胡思乱想。

    直到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他才得出结论，那就是许念知在装矜持，怕太过热情会吓跑自己，所以才故意克制。

    许念知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对李海洋说：“小李，今天的教案记得写，明天就要检查了，就算你是第一天来的也得写，不然会影响整个高三组的评分。”

    李海洋看着许念知离开的身影，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什么女人心海底针，这不是一猜一个准嘛！刚才那句话不就是不忍心对自己太过冷淡，放下矜持来提醒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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