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大川缓缓睁开眼睛。
他此番身受重伤,情绪不稳,早就封了自己的识海;月婵宫主坐在身边,身后是桃花仙子、耶律靑鸢、安安、豫兮。
月婵宫主道,“你醒了,醒了就起来。你筋骨强劲,在你昏迷的这些日子,伤已经好了。”
江大川点点头,盘膝而坐,元炁运转大小周天,各处经脉穴道无碍;问道,“你们还好么?”
桃花仙子说道,“她早就赶过来了,抱玉宫的青莲玉阶功有生发之意,对我既有好处,我们都没事,我体内的阴气也被靑鸢吸收了。”
安安上前抱着江大川哭着道,“你都昏迷过去十天了,跟死了一样,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不是答应过我的么?”
江大川心头剧痛,想起来在太妙山安安对他讲的话,挤出一个笑来,说道,“我没事,一时有些累了。”
抬头看看众人,轻声问,“六娘?”
豫兮说道,“你昏迷不醒,六娘不便搁置,我想,她是蛇岛人,魂归蛇岛应该是她最愿意的,就在蛇岛安葬了,牌位带回英魂殿。”
江大川起来活动活动身体,说道,“去看看吧。”
岳彩云等人早已经给江大川披上丧服,奉武宗诸人一色素衣百结;豫兮拉着江大川的手道,“蛇岛,我已经安排好,与天坑裂谷同样,为我奉武宗一部。”
蛇岛山脚下,奉武宗数千弟子跪在何六娘墓碑前,江大川领着众人走进,见墓碑上写,“亡妻江何氏之墓”,一侧有几行小字,“何氏端淑,恭谨慈善。自幼失怙,浪迹江湖。凭缘得见,琴瑟在御。贤德泽被,英领奉武。天不假年,竟至魂销。万山俱悲,太妙同哭。伯爵大川,生死契阔,结草衔环。”
江大川拉着豫兮的手道,“难为你了。”
豫兮很懂自己。特别是最后八个字,只把江大川内心所有的歉疚、伤感、悼念之情写尽。
何六娘在太妙山,对众人极好,她本是命运多舛的人,一辈子想要的是经营个小小的酒馆,有一个小小的窝,不图大富大贵,自从跟了江大川,经营的地盘越来越大,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她作为最早跟着江大川的人,很会替他打理一切,所以江大川无论出行多久都不担心家里出乱。
也因为她善良,待人极好;从清风岗到晨曦巷、太妙山,不论什时候加入奉武宗的,她都一视同仁,柔善如春风。
江大川见熊大趴在何六娘坟前,一动不动;安安哭着说道,“熊大已经十天不吃不喝了,就守在这里。”
江大川上前抚摸这熊大的脑袋,轻声说道,“六娘对我说,我要好好的,咱们都要好好的。”手掌金光闪烁,元炁渡入,熊大似听懂了江大川的话,缓缓爬起来。
众人看到,巨大的黑熊罴,滴下眼泪。
江大川转身,环顾四周,奉武宗的人愤怒之情几乎无法抑制;无论是哪一方界、何种武道,打打杀杀是难免的,但大家都有一个基本的道德准则,那就是祸不及家人,更何况何六娘是一个不入武道之人。
不过,江大川却知道,哈家和玄冥教几乎为一体,这两家的实力巨大,如果贸然行动,只会给奉武宗带来灭顶之灾。此番哈家妄图登陆蛇岛,折戟而回,最主要的原因是哈日和没有考虑到奉武宗发展的迅猛,更没想到出现了具有极大杀伤力的火炮。
此番,奉武宗靠着热兵器和五行阵的结妹,死伤不多;但,这只是打个冷不防,如果真正的要攻打东北,奉武宗还是没有这个实力。
江大川缓缓说道,“眼下有两件事,其一,经营好石固县;其二,经营好蛇岛。哈家实力雄厚、高手众多,需要缓缓图之。太妙山诸事,由豫兮全权负责;如今天坑裂谷已定,石固县、蛇岛是奉武宗的关键,请豫兮妹子调配人手。”
说着拉着豫兮的小手道,“太妙山奉武宗就交给你了。这里是金票,三千万银,你即可安排人送给元启一千万,其他的,用来石固县、蛇岛使用。石固县要缓而平,不能急;蛇岛却要快,要在最短时间内把蛇岛筹建好。”
豫兮点点头。豫止看着自家闺女清瘦的身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丫头小时候宠溺得很,哪里想到女大十八变,这么有能力,得到金大川如此肯定。
江大川又对陶七指道,“这里的硫磺矿可用。”
陶七指点点头,“豫兮已经告知,天机堂的弟子几天前就开始着手此事了。蛇岛狭长细小,目前正在和当地人测量周边暗礁地形,宗主放心,这本就是天机堂擅长的。”
江大川道,“我探查过,这里的硫磺矿不比太妙山平时采购的,更纯粹,有大用处,天机堂要物尽其用,入药、杀毒、肥料、皂角、火药等等。”
陶七指眼睛已经放光了。
江大川接着说道,“哈家与奉武宗已经公然决裂,今后,凡我奉武宗所到之处,哈家商铺一个不留。两个月后,奉武宗随我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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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齐领命。
江大川回头看了看何六娘,一挥手,“走罢。”
众人依次在何六娘坟前磕头,拜别而去。
豫兮一直跟着,江大川问道,“石固县如何了?”
豫兮说道,“石固县老百姓家家欢喜,就是八大家族的人开始暗中指使一些惫赖之徒,到处煽风点火,鼓动老百姓闹事,甚至有破坏渠道、拦截商贩等事。好在万里松前辈坐阵,御前司又来了好一帮人,加上我们奉武宗的,都一一解决。八大家族原先有地有人,如今地被买下、人人回家种田,他们人地两失,有的家族连丫鬟都跑掉了。”
江大川点点头,问道,“你觉得该如何?”
豫兮想了想说,“八大家族亦是赵国子民,也是石固县治下;宗主,我以为,他们眼下没有地没有人,但却有钱;石固县贫穷,买卖渠道不多,我们或可以把他们拉进来,和我们一起做生意。哈家商铺天下何其大,纵然我奉武宗和哈家势不两立,但要真正打垮哈家,不光是武力,还应该在生意上。”
江大川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姑娘,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目光居然能看这么远。
江大川道,“说说看呢。”
豫兮想了想说道,“咱们太妙山目前的香水、淬体药方、焦煤、肥料、铁器等等,这是我们固有的收入,不可让利给别人;就是这酒,我想和八大家族的人商议一下。既然哈家能把咱们的酒卖出去,有我们奉武宗卖,那可比哈家的好多了,更何况天机堂的法子越来越多,酒类的品种也越来越多。我想连同八大家族的人,把咱们的酒给弄起来。具体的怎么办,我还在想。”
已经很了不起了,比我这个狗文青好多了。
江大川说道,“咱们太妙山的酒一直规模不大。你可以跟八大家族的人谈,咱们要在石固县建立大的酒窖;让他们投钱,得利分利。”
豫兮想了想,问道,“投多少钱呢?”
江大川说道,“让姐妹们测算一下,建一个酒窖,各个环节需要多少钱。比如需要一千万,咱们出资五百万,剩下五百万让他们各家自愿掏,开始售卖后,每月分利钱;酒的售卖,亦可给他们酒引,让他们自己在石固县之外的地方卖,每月给我们一定的利钱。”
豫兮说道,“这样好,彩云姐姐的香水就是这样的,几国内都有彩云姐姐分出去的固定世家出售。”
江大川一愣,太妙山人才很多啊。
岳彩云上前道,“禀宗主,这法子也简单,我们苦于姐妹人手不够,早就这样干了。特别是红雨姐姐来了之后,以她的桃花花瓣为主,我们再调配出来,供不应求。确实忙不过来了,我们请豫兮妹子为我们单独建了一处,就在各国找些信得过的门派世家出售。”
岳彩云看了看月婵宫主道,“咱们赵国京都,就只有抱玉宫售卖。”
江大川看看月婵宫主,没想到你抱玉宫也做这个生意?月婵宫主道,“我抱玉宫都是女子,本来用度就多;何况,我们本就是出售药丸的,顺带着卖点香水,这不挺正常的。这些都是老七打理的。”
江大川不好问她入了多少股,俩家本来就情同一家,管她们怎么造了。月婵宫主却知道,这香水由她抱玉宫专售后,生意好的不得了,长公主还每月固定要买几瓶,赚嗨了,比劳心费力炼制止血丹要轻松多了。
跟着月婵宫主道,“八大家族,哼,你的酒窖要在石固县建成,豫兮小朋友,你铁定要给我留一成份额,唔,我以丹药来换。我前前后后给你宗主的丹药可不少。”
豫兮一时语塞,江大川心想随她去了,只要酒品好,不愁没销路。
江大川说回正题,“只要能把八大家给绑住,让他们知道我奉武宗不是专门对付他们,甚至愿意让利给他们,就不会出什么事了。石固县商路如何?”
豫兮说道,“石固县如今但凡小商小贩的,哪怕就是开个小酒铺的,一律不收税,甚至过往商队也不再缴税;宗主,我是这样想的,石固县要很快有钱,必须取消这些,咱们不取利于民,人多了,生意就好做了,生意好做了,老百姓就有钱了。咱们让人详细核查了几家大的商铺,万银以上者,只按百一税收取,这已经是极少的了,各国目前收税是按什一税收取。听说咱们这里小商不收税,店铺收税极低,已经有不少商人到石固县开始购置、租用店铺了。”
这就好。一切上了轨道就行,八大家族是个隐患,但,只要以利导之,还是可以谈得拢的。
“朝廷那边?”
豫兮道,“户部、工部等等,他们每天走街串巷,四处打听,主要是看看老百姓、商人怎么想法,这些人记录得比较详细;朝中却有不少人上书,说这样下去,朝廷就没饭吃了。”
江大川道,“咱们经营石固县不过几个月,等到今年年底,咱们算算能缴给朝廷多少,不能比石固县以往少。”
豫兮道,“不会少的。石固县县城越来越大,不少人有钱了,还是建房拓街,我估计到了年底,仅仅是百一税这一项,收入可能就不少。我查过,往年石固县每年上缴仅有两万银,咱们的畜禽场每月收入就很多。”
江大川问道,“畜禽场这么快就有收入了?”
豫兮点点头,“万亩畜禽场,三个月即可出售家禽,彩云姐再以宗主的调料腌制,特别好吃,禁军都要预定呢。”
这就好,一切都运转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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