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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8章 剪不断,理还乱
    见这场闹剧结束了,魏言义才施施然来到了妊抱枝身旁:“英雌娘子,姒娘子有请,请您移步室内。”

    妊抱枝随着魏言义的脚步来到了房前,这间物资的装潢是此处最为富丽堂皇的。

    魏言义轻叩房门,里面传来姒江愁清冷如秋泉的声音:“母亲,请进。”

    房门被推开,魏言义伸手请妊抱枝进去,自己则是停在门外,而后轻轻合上房门。

    姒江愁的房内幽香冷冽,缭绕不绝,好似屋内的每一件物什都浸透了冷香。

    不知是人染了香,还是香染了人。

    姒江愁依旧是一袭红衣,正端坐于书案前作画,见妊抱枝进来了,也不曾抬眼,只说了“请坐”二字。

    分明是她请自己进来的,现在自己乖乖过来了,结果这人又不咸不淡地装上了,给妊抱枝都整无语了。

    好吧,坐就坐,毕竟自己还有话要问她呢。

    妊抱枝给自己挑了个离姒江愁不远不近的位置,既不会打扰到姒江愁作画,也可以看清画作上的内容。

    门扉再次被开启,进来的是两名少年,一人托着盘茶,一人托着果品。

    而后,俾子安静地退下,屋内只余妊抱枝和姒江愁两人。

    姒江愁依旧认真地在纸张上勾勒线条,那是一幅大型的横幅画。

    妊抱枝的视线跟着笔尖在画作上细看了下,能瞧出来她画的是一片湖泊。

    有些无聊。

    妊抱枝对这些风花雪月向来不感兴趣,便随手拿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还是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来打发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吧。

    她环顾了下这间房的布置,轻纱软帐,珠宝玉器,靠窗处的立架之上竖着一把琵琶。

    无意间瞥到一块彩板,上面写着一些日期,这些日期并不连续,最近的一个日期是七月十七。

    妊抱枝有些好奇:“这彩板上的日期是?”

    姒江愁虽然依旧在全神贯注地绘画,但还是回答了妊抱枝的问题:“这些是武周历代皇后和皇帝的崩逝之日,我朝规定,国忌之日不得玩乐,我们身为伎子,自然是要将这些日子铭记于心的。”

    言罢,最后一笔落下,她双手轻托画作,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妊抱枝的目光随之而去,不禁讶然,姒江愁画的湖景惟妙惟肖,但却并非如今的春日之景,而是冬日寒雪弥漫之色。

    一叶孤舟荡于湖心,水苍苍,人寥寥,强烈地孤寂感横冲直撞地袭面而来。

    冷。

    这是妊抱枝此时唯一能想到的词汇。

    她问:“这是曲江池?”

    姒江愁颔首:“正是。”

    这幅画有些大,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姒江愁索性便让它晾在书案之上,旋身转向妊抱枝:“英雌娘子今日来寻愁儿,所为何事?”

    妊抱枝道:“自然是为了答谢姒娘子那日郊外之恩。”

    “何须这般客气?”姒江愁道,“此前你助我一次,我还你一次,便扯平了,又何必专程致谢?”

    “此言差矣,姒娘子谢了我一次,我还没谢姒娘子呢,这怎么算扯平?”

    姒江愁骄笑盈盈:“那英雌娘子,你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和我扯平的了?”

    妊抱枝看着姒江愁这副神态,心中又升起了那股挥之不去的不适之感。

    姒江愁起身:“怎么,不喜欢我这样?”

    妊抱枝实话实说:“只是觉得有些割裂。”

    姒江愁捻起一颗樱桃,轻咬一口,唇上沾得汁水,更显骄艳。

    她缓缓地眯起眸子,嘴角微微翘起:“你又怎知,哪个是真实的我?”

    妊抱枝指向那幅画中坐于孤舟之上的小人:“这个。”

    “呵,”姒江愁笑了一声,“说吧,你还有什么话想问的。”

    妊抱枝凝视着画作之上的雪色,恍忽间又重回了郊外那日,那场雪也是这般彻骨的冷:“只是有些好奇,姒娘子是如何寻到那处的?”

    姒江愁手臂一撩,细长的披帛自妊抱枝的脖颈处滑过:“初见之时,我已言明,有缘自会相见。”

    妊抱枝握住姒江愁的披帛,抬眼看她:“所以,姒娘子是想用‘缘分’二字给我解释吗?”

    姒江愁稍一收力便抽回了自己的披帛:“不行吗?”

    “可以,自然是可以,”妊抱枝又叼了颗樱桃,“但信不信在我。”

    姒江愁倾身看她:“只怕今日英雌娘子谢我是假,探我是真。”

    妊抱枝望进她的深邃黑眸,竟然觉得有几分熟悉,她还想再继续追忆一番,姒江愁却已经转过了身,朝着屋外唤道:“母亲,送客。”

    门被打开,妊抱枝也不等人请,就自己跨出了房门。

    从三次的接触来看,这个姒江愁应该并不简单,但是让妊抱枝不解的是,姒江愁好像又没有想要遮掩自己秘密的意思。

    虽然自己问的问题姒江愁一个都没有正面回答,可那些语焉不详的话语,只会将她暴露得更快不是吗?

    明明随便扯个谎就可以将自己敷衍过去。

    剪不断,理还乱。

    妊抱枝就这么一路思考着来到了陈高节所在的房间。

    妊抱枝想,陈高节大概是有什么暴露癖之类的爱好,在女子身上动手动脚的时候也不关门。

    原本她只觉得陈高节是个混吃等死的窝囊废,如今看他这副令人不齿的行为,又想起了绛春的书中结局,妊抱枝打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厌恶。

    陈高节还埋在女子胸前,未曾发现房里多了一人。

    还是那名女子轻推了他两下,小声提醒道:“郎君,有人来了。”

    “什么人,”陈高节不满道,“婷儿,不管他,我们继续。”

    说着他就要将女子的衣衫扯下。

    妊抱枝将门闩上,一脚把陈高节从女人的身上踹了下来。

    陈高节整个人砸在地上,肉像水波一样不断地在身上颤动,他摔得眼冒金星,半晌才缓缓转过头来。

    入眼的是一双白色的靴子,这双白靴从容地又往自己这边走了几步,直到站定于自己身侧,才堪堪停了步子。

    视线上移,来人穿着一袭月白襕衫,腰间配有长刀,再向上,是一张居高临下的漠然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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