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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先生可敢告御状?
    太平观后山,暮色如厚重的织锦,缓缓铺展开来,天际边,一抹红彤彤的夕阳犹如燃烧的烈焰,将半边天空渲染得绚烂而妖异,一抹温柔的金色光辉轻轻洒落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静谧的山林中偶然传来几声不知名鸟儿的叫声。

    山路两旁,干草丛中,几抹嫩绿的新芽顽强地探出头来,仿佛是大自然最后的倔强,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是在诉说着生命的坚韧。

    两道身影在这暮色中缓缓前行,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悠长,宛如两幅流动的画卷,在这宁静的山林中缓缓展开。

    江蓠一手紧紧搀扶着宋澈,步履蹒跚,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千斤重担。她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坚毅与担忧的光芒,那瘦弱的身躯在这沉重的压力下微微颤抖,却始终不肯放弃。

    宋澈的后背已被鲜血浸透,衣衫紧贴着皮肤,勾勒出他清瘦而高大的身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令人闻之心悸。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死白,但那双坚毅且清澈的眼睛却努力掠过江蓠乌黑的发顶。

    “是宋某拖累姑娘了。”宋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歉意与无奈,他的眼神中满是愧疚与感激。

    “为了先生,我愿意做这些。”江蓠的语气平静而坚决,只是微微有些喘息,透露出内心的疲惫与坚持。

    正当两人艰难前行时,山顶处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向着他们奔来。

    吉祥的眼睛红肿得如同两颗熟透的桃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哽咽:“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她几乎是在哭喊着说出这句话。

    她昨晚在山门等了一宿,都没看到她家小姐的身影。莫不是出什么事,她哭着跪在大殿上,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向道祖祈求保佑小姐平安归来。

    当听到不远处隐约传来的说话声时,她欣喜若狂,连磕了几个响头后才站起身,急匆匆地往山门跑去。

    此刻,当她看到江蓠和宋澈时,心中的喜悦瞬间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所笼罩。她脸色大变,急切地问道:“小姐您受伤了?”

    江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看着吉祥那焦急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你快去准备一间房,再备些热水来。”

    吉祥虽然满心疑惑,但看到小姐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时,她只能忍住心头的好奇与担忧,转身离去。

    宋澈再次睁开眼,周遭的一切陌生而寂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古朴的房间内,背后的伤似乎已被人细心处理过,只留下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

    他的眸光缓缓流转,落在了不远处桌子旁的那个人影上——江蓠。她一只手轻轻支撑着下巴,眼帘低垂,似乎已陷入了沉睡,恬淡的睡颜中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望着她,宋澈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他与江蓠素昧平生,然而她却不顾个人安危,为他做了那么多,这份情谊怎能不令他心生敬意?

    山间的夜晚,山风呼啸而过,带着几分凉意。宋澈强忍着背后的疼痛,缓缓起身,想要为江蓠披上一件衣裳,以免她着凉。

    然而,他刚一动弹,便忍不住呻吟一声,这一声轻吟惊醒了熟睡中的江蓠。

    她猛地抬起头,双手揉着惺忪的睡眼,望向床边。看到宋澈正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忙大步走上前,眼中满是关切。

    “先生醒了,饿不饿?”她的声音轻柔而温暖,如同春日里的微风拂过心田。

    宋澈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目光不敢与她相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理不合。宋某如今身陷囹圄,姑娘于吾有救命之恩,不敢污了姑娘清誉。”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持。

    江蓠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弯了弯眼睛道:“不污,不污。你伤口发炎了,还有些发烧,身边不能没有人照看。”

    “这里是太平观的后院,你且安心养伤,闲杂人等不会进来打扰你的。”

    “还有,我们得尽快想个办法,替先生平冤。”

    宋澈垂眸,神色渐渐放缓。他望着江蓠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姑娘心中磊落,是他龌龊了。

    江蓠转身走到桌边,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一只手试了试碗的温度,确定不会烫到宋澈后,这才端起来走到他身边。

    她舀了一勺粥,轻轻地送到宋澈嘴边,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怀。

    “先生,喝点热粥吧。”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细腻。

    “还是我自己来吧。”宋澈垂眸,轻声说道。

    江蓠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宋澈,心神有些荡漾。

    这两日里,她不停地在宋澈面前刷好感度,虽然辛苦,但她却甘之如饴。

    穿书而来,天崩开局,但此刻能与宋澈相遇,她感到无比幸运。

    小时候,父母离异,她一直跟着奶奶长大。后来被选入省游泳队后,便过起了寄宿生活。母胎单身的她,整个青春期都是待在泳池里训练,一心只有拿奖。后来,她去水族馆当美人鱼,隔着一道玻璃与游客互动,虽然轻松却也孤独。在家休息时,也只是抱着手机刷文。

    是的,现实中的她是个I人。可能是压抑太久,穿书后反而激起了她的叛逆。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她一直孤零零的。于是,她便把所有的情感寄托到二次元世界里。

    而宋澈这个纸片人,就在这个时候闯入了她枯燥乏味的人生。

    然而现在不同了,眼前的宋澈不再是冷冰冰的一个名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有着自己的情感与思想,会害羞、会紧张、也会关心别人。这一切都让江蓠感到无比新奇与幸福。

    眼见那一碗粥渐渐见了底,她轻轻抬起纤纤玉指,优雅地接过他手中空荡荡的碗,指尖不经意间与他相触,江蓠只觉一股电流自指尖蔓延至全身,心脏猛地一跳,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绯红。

    宋澈的耳尖仿佛被火烧般滚烫,红得几乎要滴血,喉结在干涩的喉咙中艰难地上下滑动着,目光闪烁不定。

    她缓缓放下碗,从袖中取出一方洁白如雪的手帕,动作轻柔而细腻想要帮他擦拭嘴角,却见他一副愣怔的模样,不由得轻声一笑,那笑声如春风拂面,温柔而动听。

    宋澈刚要开口拒绝,却听江蓠语气微微一重,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先生,别动。”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竟真的任由着她轻柔地为他擦拭着嘴角。

    那手帕轻轻拂过他的肌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凉意,让他的心神逐渐平复下来。

    兴许是止了血的缘故,他原本苍白的双唇此刻终于有了些许血色,随着江蓠的擦拭,微微有些发红,显得愈发诱人。

    他的嘴唇有些偏厚,柔软而富有弹性,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江蓠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的双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她赶紧收回视线。

    心道:“应该很好亲吧!”

    窗外,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静谧的室内增添了几分温暖与生机。

    与江蓠那一身坦荡不同,宋澈只觉得自己这些年读的圣贤书都白费了,他竟连个姑娘都不如。

    就在他懊恼不已之际,忽然听见江蓠低声问道:“先生可敢告御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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