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一言不发。
俯身,将砸落在地的文件全部捡起。
放回到书桌上,她这才开口,“霍叔,您动这么大气,小心您的血压。”
霍父沉声道,“他们两兄弟为你在外边争斗!砚书的手,两年前就毁了!难道你要害他断手才高兴吗!”
“霍叔,那晚的事,我已经闭口不谈。还是,您真想听我再澄清一次?”
楚宁对霍砚书一直都很愧疚。
但有些事,她就算守口如瓶也不代表真的淡忘,“到底过错在谁,是非黑白不会改变!”
明明是霍时霖闯进她的房间,意图欺凌。
后被霍砚书发现,强行阻止护住,她才逃过一劫。
可霍砚书被霍时霖打个半死。
他的手,也在当时受伤。
即便治愈,也造成他无法成为职业小提琴家的终身遗憾。
“闭嘴!不准再提一个字!”霍父强势打压,软硬兼施,“楚宁,你自己看看这些年,我对你母亲难道不好?”
明里,霍父的确待母亲很好。
这些年送医看病,没有一次落下。
但私下里却将母亲关进房间里,除了看护张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就连作为女儿的楚宁,也不许随意看望。
更不用提,母亲还没有精神失常前,他又是怎样对待。母亲被逼到绝望,才彻底疯了。
想到这,楚宁心底是恨的!
她咬牙说,“霍叔,您不是一直都希望砚书能进公司。”
霍父对霍砚书寄予厚望。
小提琴不知买了多少把,又被砸毁多少。
那年之后,霍砚书就被霍父送去国外留学。对于这个最终结果,霍父应该是得偿所愿。
“那时霖又怎么说?”
眼下,这才更让霍父头疼,“你都已经嫁人,就不能离他远远的!别在他眼前晃,让他也找个名门闺秀结婚生子!”
提起霍时霖,楚宁神色一片冰冷。
她语气里带着嘲弄,“我要躲哪里去?京州十街道,我哪条都不能走?不如干脆霍叔你拿根绳,将他拴起来!”
霍父抬手,重重落在桌上,发出沉响。
“你说的什么话!他是一个人!”
“可不是,他非要跑到我面前,我又能怎么办?”楚宁面无表情。
霍父显然也拿霍时霖没招。
他恼怒不已,“不管怎样,你都要安分检点!一个已婚女人,就不该让男人心生念想!”
“要是他们两兄弟再动手,我就拿你试问!”霍父更威胁,“到时候就别怪我,连一个月一次母女见面的机会都收回!”
楚宁握紧双拳。
也不知是第几次,被迫低头。
……
家宴上,依旧热闹。
楚宁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温珩身边入座。
“聊什么了?去那么久。”温珩却注意到,她的头发似乎重新挽起过,和方才不太一样。
“霍叔和我聊,妈妈最近的身体情况。”
楚宁正说着,她的下颚却被轻捏。
温珩将她的脸对向自己。
脸颊这边,明显几道红痕。
其中,有一道最严重。
“刚才帮霍叔拿文件,不小心划伤的。”楚宁也知道,划痕根本没褪掉。
温珩看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楚宁忐忑的心,也终于放下。
这晚家宴结束后,简驰烈却驱车一起来公馆。
“我回房了。”楚宁上楼回卧室。
简驰烈这才问:“哥,什么事?”
“你手上有个项目,霍氏好像也在竞标?”温珩抽着烟,意有所指。
简驰烈立刻听懂,“你不是没兴趣?”
“相反,我现在很有兴趣。”温珩扬起唇角。
简驰烈一看到他这笑,就头皮发麻。
霍家这次是真的得罪温珩!
……
楚宁以为温珩会像前几次那样,对她嘲讽指控。
毕竟,家宴上霍时霖和霍砚书都有站出来。一个说要陪她,一个说要给她伴奏。
虽然她全都拒绝,但依照以往,温珩一定会大做文章。
然而这次没有。
回来后,他没提半个字。
平静过了几天日子。
楚宁也快淡忘这件事。
姨妈却突然来探班看她,“宁宁,温珩和霍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公司休息室内,楚宁一脸纳闷。
“你不知道?”
姨妈见她这个样子也很诧异,“我前些天听你舅舅提起,霍氏原本在投一个工程项目,温氏也有参与,但说好了是陪跑。”
“但经手这个项目的人,突然就抬高竞价,硬生生翻倍!”
姨妈将事情原委说明,楚宁回:“姨妈,公司的事,阿珩很少和我提起,我也不会多问。”
“恩,你这么做是对的!当女人的,是不该管男人公司的事!”
姨妈点头,却也十分为难,“可这次,我们楚家也有入伙,和霍氏是合作关系!宁宁,你看能不能说情?”
“我去找项目负责人,不太方便。”
楚宁可算明白了,事关楚家利益,姨妈才会特意跑来。
“他可是温珩最好的兄弟,哪会不方便?”姨妈拉着她的手劝,“就是简家的公子简驰烈!”
简家和温家是世代至交。
简家名下有无数投资产业,但也是温家集团的股东之一。
简驰烈是简家子弟,从小就跟着温珩,是温珩身边亲信,就算比起亲兄弟还要胜几分。
明里,简驰烈是简家派放在温氏。
实际谁不晓得,他是温珩左膀右臂。
简驰烈能在项目里使计,还不是温珩默许授意。
“宁宁,你要为楚家着想,也要为你妈妈好好想一想!”姨妈耐心相劝,也为警醒她。
临走,她不忘叮咛,“这份工作,我看你还是别做了,早点生个孩子才是最要紧的!回头我再给你送些补品!”
楚宁没空理孩子的事。
倒是没想到简驰烈会反水。
有一点,姨妈没说错,简驰烈以温珩马首是瞻。
可温珩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是因为,看不惯霍时霖和霍砚书?
但温珩这样的人,冷静理智,商场上更铁面无情,又怎会为私事破例?
……
直到下班,楚宁都没想明白。
带着疑问回到公馆,她刚进前厅,却看见一个人端坐在那。
她仪态从容自然,清丽端方。
“映意小姐,您喜欢的龙井。”荃伯将茶送上,对她很恭敬。
足以可见温珩待苏映意,是非比寻常的。
苏映意看向停在门口的楚宁,“荃伯,我们有话要聊。”
她一声吩咐,荃伯听从退下。
倒像是这里的女主人。
楚宁也走进去,安静入座。
“四哥插手霍家和楚家的竞标项目,这件事你应该有听说。”苏映意一边品茶,一边慢悠悠开口。
楚宁抬眸看向她,“苏小姐,你又想说什么?”
“怕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苏映意语气不善,更没有半点笑意,“即便只是四哥脚边一只消遣无聊的小狗,但只要在他的院里……”
“就算打狗都要看主人!”